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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岁从夏入秋之际,中国国家京剧院陆续推出《满江红》、《野猪林》、《苏武牧羊》三台大戏。这三出戏都曾在半个多世纪以前在中国内地引起巨大反响,火爆一时。《满江红》、《野猪林》均是李少春的代表作,《满江红》由范钧宏、吕瑞明于1961年根据《宋史》改编,李少春亲自任唱腔设计;《野猪林》是李少春根据杨小楼、郝寿臣的《山神庙》改编,翁偶虹进行剧本文字润色,1949年上演于上海,1962年被拍摄成电影上映;《苏武牧羊》则由马连良根据王瑶卿编剧的《万里缘》改编,1931年首演,成为其代表作。
《满江红》、《野猪林》、《苏武牧羊》给我最强烈的感受是,这三出戏的主人公都充满了对国家、对正义坚定的信念,充满了雄浑的民族精神。《满江红》讲述了岳飞在朱仙镇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宋高宗为保帝位,默许秦桧以“莫须有”罪名杀岳飞,岳飞与儿子岳云、下属张宪一同在风波亭遇害,“怒发冲冠凭栏处……”岳飞填词的《满江红》曲子一经响起,爱国主义情怀自然而然升腾在观众心间。岳飞是典型的受儒家思想影响的将领,精忠报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尽管自己含冤莫白,可依旧劝牛皋不要造反,要抵抗金兵,保护大宋子民。在岳飞心里,国家、百姓才是最重要的,完全不计较个人得失,与宋高宗、秦桧“谋自身”的小人行径形成鲜明对比。岳飞的悲剧,事实上,是个人与反动的君王制度对抗的悲剧,他如果真的忠君,必定顺应宋高宗的“求和”政策,而不是一味要收复失地了。
岳飞的死,体现了统治阶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理念,岳飞在最后判决书上写下“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八字,足以使天地与之同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用在“豹子头”林冲身上,也非常恰当。《水浒》一百零八将,惟有林冲是活活被逼上梁山的,余者各有其罪孽。《野猪林》中的林冲,在揍了调戏自己妻子的高衙内后,鲁智深劝他远离官场,林冲说自己舍不得八十万禁军兄弟,依旧是想“忍一时风平浪静”;野猪林里,林冲险遭暗算,幸得鲁智深搭救,鲁智深劝他上梁山时,林冲依然抱有与妻子团圆的期望而婉拒;山神庙一役,林冲得知妻子殉情,怒杀陆谦,投奔梁山。可以说,林冲一步一步退让,一步一步忍辱,而高俅那一方竟是不把他逼死不甘休,这是怎样无道的官僚体制?
林冲心中,对正义、对爱情始终是有信念的。他遭人陷害,“误闯白虎堂”,受尽刑罚,坚决不认罪;长亭送别时,他写休书,不愿意妻子被自己拖累,而妻子披麻戴孝表示自己将守节终身,等待他的归来,展现了两颗真心相爱的心。妻子自尽,彻底击溃了林冲对朝廷最后一丝信赖,世间已无公理可言,他只能上梁山。林冲的悲剧命运,让人想起毛主席在观看京剧《白蛇传》“合钵”一场时,激动地说道:“不革命行么?不造反行么?”
《满江红》、《野猪林》这两出戏的主演都是当今名角于魁智、李胜素。两戏相比较,于魁智的“林冲”、李胜素的“林冲娘子”更出彩。《野猪林》“夜奔”一折,唱词、曲调比昆曲《夜奔》更为通俗,形体动作也少了许多高难度,但“英雄末路”的苍劲感,却也是一般功力难以达到的。应该说,于魁智相当出色地演绎了“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这一段唱,于魁智的嗓音高亢圆润,清透亮澈,令观众如同置身风雪夜,共洒英雄泪。而李胜素的“林冲娘子”柔中带刚,对丈夫柔情万种,对高衙内横眉冷对,体现了一代烈女的风采。鄙视权贵,对爱情的忠贞不贰,正是“林冲娘子”的生命信仰。
《苏武牧羊》由马派老生朱强担纲主演。剧中,汉武帝时,苏武出使匈奴,单于试图劝降苏武,被苏武力拒,于是,苏武被罚至北海牧羊。十九年后,汉朝来使付介子讨还苏武,苏武又面临与匈奴妻子胡阿云的诀别。胡阿云深明大义,自刎以绝苏武难以取舍之心,苏武终执节旄回大汉。
《苏武牧羊》用了比较的手法,衬托苏武的高大形象。卫律和苏武一样,也是走了两个多月,从长安到达匈奴,却背叛国家,成为匈奴重臣;世代忠良的将门之后李陵救苏武被擒后,因为家人被汉武帝全数屠杀,匈奴又以公主相赐,便也投降了。卫律、李陵在匈奴天天锦衣玉食,而苏武受尽风寒,饥寒交迫,即便如此,苏武始终不忘大使身份,不跪藩王,保持国家的尊严。朱强的演唱十分出色,尤其是“望乡台”一段,“向长空洒血泪好不伤怀!”,荡气回肠。苏武除了挂念君王,也挂念亲人,回乡无望,他也不改忠于国家的初衷,这就是中国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节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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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乔宗玉 编辑: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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