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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词语为生的人,在冬夜分享自由和暖意


来源:凤凰文化

2018年1月14日,著名文学学者张新颖携新诗集《在词语中间》来到北京,与李敬泽、施战军、林白、潘采夫、文珍共话诗歌与人生。一、作为老友的张新颖新颖是一个特别,怎么说呢,他真的是属于有点会让你,有一种

2018年1月14日,著名文学学者张新颖携新诗集《在词语中间》来到北京,与李敬泽、施战军、林白、潘采夫、文珍共话诗歌与人生。

一、作为老友的张新颖

新颖是一个特别,怎么说呢,他真的是属于有点会让你,有一种内在的意外,他很平和,他也很低调,但是我觉得他确实会,从他的写作也能看出来,他确实会做让你很意外的事情。   

潘采夫:我先祝贺张老师出诗集,我代表一个小团团伙伙、小组织,是被派代表过来祝贺的。张新颖老师是我们六根的酒友,他跟我们的老大李辉是同门,都是贾植芳老师的学生,我们经常一块喝酒,会去一些地方远游一下,像福建这些地方,所以我们这样认识的,我不写诗,完全是门外汉。我这次来是一个越界的,可能是负责调节一下气氛的,这可能也是他们对我的期待。

文珍:我高考时第一志愿就是复旦大学中文系,后来读了金融,读了四年的金融,还是阴差阳错在一个长江大船上认识了张新颖老师。那个活动是《长江文艺》一个笔会,张老师跟我聊天,好像是在一个车上,我们其实根本不认识,但是我看过张老师的书。第二天起得早的人都去黄鹤楼了,我们两个起得很晚,所以在吃饭的时候安排在一个桌上,其他人也不认识,我至少看过张老师的书,所以就在一块聊天。聊天的时候张老师说他看过我的一个小说,我记得他跟我说的第几句话,就是说你是不是写诗,他可能觉得里面有某种写诗的人才能够看出来的一种,也不能说是诗意的东西。现在我们越来越多地聊到诗,所以今天能够在这里见证张老师第一次成为一个公开的诗人,我觉得非常的荣幸,祝贺二号车友,谢谢。

李敬泽:要回忆起来我和新颖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回忆不起来,因为很久了。我主要是向新颖学习,读新颖的书。新颖是一个特别,怎么说呢,他真的是属于有点会让你,有一种内在的意外,他很平和,他也很低调,但是我觉得他确实会,从他的写作也能看出来,他确实会做让你很意外的事情。在我们熟悉的新颖老师内心深处,我觉得是藏着一个很不同的新颖老师。而且这个很不同的新颖老师的存在,可能也是他多方面创作力的一个源泉。

施战军:我和新颖真的是老朋友了,他的老家和我的祖地比较近,他家那个地方是金矿,在海边,他的诗里面有大河里的游泳少年,里面还有很多的碎金子。具体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可能都已经忘了,老朋友一般都这样,不必要多说了。但是新颖确实是一个,在文友里面最多才的人之一了。我们有过很多难忘在一起的经历,比如说有一年在天目山,那一天晚上狂风暴雨非常可怕,最安全的感觉是在他的房间里面我们两个人聊天。这样的情景,这样的故事很多。

他诗集里面写了他爷爷、他爸爸,我感觉特别的亲切,他的家族史跟我差不多,我曾经跟他讲我爷爷的故事,过了半年左右就看到新颖把我爷爷的故事写出来了。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时间还是相对比较多的,我那一年到复旦做访问学者,那个时候更多的业余时间是在贾植芳先生家里,那一段时间特别美好,几乎一个星期我们要见三次,我更知道他在复旦开了一门新诗方面的课,很受欢迎,但是他不屑做一个批评家。他很多让人意外的地方,就像敬泽说的一样。但是他现在已经是大家了,我们这一路眼看着他成为大师,内心是非常愉悦和愉快的,现在他成为一个了不起的诗人,我也很荣幸,前年在《人民文学》发过他一组诗,这也是一段佳话。事实上新颖不光给朋友留下佳话,也是给文坛留下佳话和了不起的人。

林白:我跟张新颖:大概认识十几年了,可能是在复旦认识的,然后十几年来我一直对他怀有一种好奇,不由自主的好奇,我总觉得张新颖怎么天生就能够写出很好的东西。我就经常会问他,你回老家没有,我说你们是山上有什么树,诸如此类,问一些他老家的事情,我觉得怎么会出现张新颖这样的人。

北京工艺美术大楼门口有一块大大的金矿,这么大,那个就是山东的,我就想这是张新颖老家的。我觉得张新颖有很多碎金的东西在里面,他不会把这里面的碎金打成一件首饰,就是很有表现力的一种形状呈现出来。2017年上海国际文学周,我给他一本我的诗集,他很认真说,我也有一本诗集要送给你,我非常意外,我说我知道你诗写的很好,也写了不少,没有想到现在就有一本诗集了,诗集很难出的呀,专门写诗的人都很难出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了,而且是作家出版社出的,我没有想到作家出版社能出张新颖这么一本书,而且是精装。写诗写的很好,出书也很漂亮,这是非常值得祝贺,所以就赶来了。

二、作为诗人的张新颖:“我怎么写起诗来”

写诗的时候没想这么多,也没想给别人看,所以别人不明白也没关系,所以在写的时候会比较自由一些。如果那个人自由的话,那么这个人的字、词、句子也自由了,这个和写其他的东西很有区别。虽然我写的数量很少,但是对这个东西会有一个依赖,这个依赖说的轻一点就像人对烟的依赖,说的重一点就是对毒的依赖,你自由地运用字、词、句,自由地表达状态,对这个状态有所迷恋,就变成这个样子。

张新颖:我还是先谢谢作家社、当当网、单向空间来做这样一个活动,还有参加活动的大家,台下和台上的。宏伟最初跟我说做这个活动的时候,我觉得好像不大对,因为一本诗集不值得做这样一个活动,但是后来他说以诗的名义朋友聚会,我觉得是这个东西打动了我。这个东西的意思是说,可以见见老朋友,这个没问题,我们虽然是很老的朋友,但是因为大家很忙并不能常见,有这么一个机会见面也很好。如果把这个意思讲的更深一点的话,我更喜欢那个意思,诗这个东西终于成了我们生活当中的一个因素,它变成了我们人际交往,我们生活里面这么一个东西,而不是被隔离在我们生活之外的东西,比如说在远方和高处这么一个东西,它就在我们生活当中。

我觉得这个可能跟我所理想的诗的生态有点关系,比如说我们这个新诗一百年取得那么伟大的成就,可是我们谈起新诗来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它到底怎么样,我们一般人对新诗不特别了解,有的时候诗人会怨读者,但是我觉得怨不了读者,因为诗人可能是自己把自己的生态变成了一个专门划出这么一个空间里面,在这个空间里面只有你们诗人在玩,诗人在写诗,诗人在读诗这么一个体内循环的系统。可是我想一个理想的诗的系统的话,它应该与我们生活有关系,在我们生活当中循环的。我们伟大的中国古典诗歌的历史其实跟这样的生态是有关系的,它跟应酬有关。很多伟大的事情,跟日常事情都是联系在一起的,所以中国古典诗歌生态系统很好,但是后来我们新诗系统越来越高精尖之后,它变成只是自己在循环的东西之后,我觉得可能不一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同时我也发现这几年这样一个系统在发生变化,有越来越多的读者参与到诗中来,而诗也越来越多地参与到我们个人的生活当中来,我觉得这个是一个很好的事情。大概我就是在这样一个很好的事情局面里面,我的诗开始发表了,这个诗集对于我来说确实是一个意外。

我们八十年代上大学的时候,那个时候每个人都想写诗,每个人都是文学青年。我到大学去第一件事情报名参加了复旦诗社,当时那个年代好像还不错。我就去参加了第一次活动,参加第一次活动的时候我看到复旦诗社那些人都是那么的有才华,那么的像诗人,我就吓坏了,我本来想写诗的,后来就没有写,我现在编这本书诗集,最早的一首诗是1988年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大学毕业了,我大概经过了三四年的惊吓才回过神来,其实也没有认真写,从1988年大概到1995年,就是我读书,读研究生,然后工作这么一段时间。有一搭无一搭的,那个叫写诗吗?我有点怀疑,写的数量很少。然后又过了十年吧,我已经快变成一个中年人了。然后我在芝加哥有两天早晨没有睡着觉,就那两天凌晨写了《祖父》和《父亲》,但是当时也没有觉得自己是写诗,就是那两天凌晨反复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话就记下来,还没有把它当成诗,那是2006年写的,过了好几年又没有了,我想我真正写诗大概是2011年,具体时刻我很清楚,有一天在办公室里一只杯子被我不小心打碎了,这个杯子从桌子上往下落的过程,我心里就在想,你不要落下去,不要碎了不要碎了,这是后来的表述,也许来不及有这样的表述,你很想用你的意念阻止杯子落到地碎了,但是它还是碎了,后来发现碎了也挺好的,也挺好听的,就把这样一个东西写下来,这个大概是我写诗开始的时刻,是一个杯子碎了的时刻。当然后来的解释可以解释很深奥,杯子是一个容器,盛各种各样东西的容器,盛牛奶、盛水、盛爱情、盛爱情,你很快它坏掉,但是它真的坏掉了,你会发现也没有那么可怕,我想是从这里开始的。

因为我自己在学校教书,我很喜欢这个职业,也会写别的文字,比如说所谓的批评文字或者学术研究文字,在写不同类型文字的时候,文字的状态是不一样的,基本上在写文字的时候,你还是想说一个东西,希望有人听有人看有人明白,可是写诗的时候没想这么多,也没想给别人看,所以别人不明白也没关系,所以在写的时候会比较自由一些。如果那个人自由的话,那么这个人的字、词、句子也自由了,这个和写其他的东西很有区别。虽然我写的数量很少,但是对这个东西会有一个依赖,这个依赖说的轻一点就像人对烟的依赖,说的重一点就是对毒的依赖,你自由地运用字、词、句,自由地表达状态,对这个状态有所迷恋,就变成这个样子。

林白:真的是考我,张新颖说诗找到了他,确实是这样的,韩东说诗歌要等待的,张新颖完完全全是这种情况。有一种诗是长出来的,你不知道从哪里来,我是认为写作是神秘的,诗歌是最神秘的。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我就这一条,没有更多要讲的。诗歌是自己找到张新颖的,你专门教诗的,这么多年也没有写诗,越写越多,越写越多,三行的也出了一本,还是放在这里比较好,所有的作品都在里面。虽然他的诗数量不是很多,但是整体很丰饶,有那个深邃的东西。既是很朴素的很单纯生长出来的,又是很丰饶的,我觉得很难得,达到这个很不容易。

施战军:我算比较早的他诗歌的读者,当年很多朋友都开始写诗,确实新颖写诗相对来说随意性比较大,但是他对待自己看待喜欢的词和自己准备用的词特是特别珍惜的,我们读他别的文章也可以感觉到,比如拿了词用不太一样,所以他到现在能成为这么一个学者,这是很了不起的。

我觉得这本书看起来不大,一本不大的书事实上藏了很多的东西,第一个认知层面是藏了一个,藏了很多单纯的,欢悦,事实上这个下面还有丰富的痛苦,真的是生命的印记。他的诗纹理非常细腻,他刚才说到他在国外突然写到《爷爷》、《爸爸》他爷爷是一个能喝酒的,在家里很霸道的一个人,爸爸有一个经历,在外面飘洋过海这样一个经历,深深影响了新颖对于文学的想法,对于生活的想法,这是非常重要的。这两首诗围绕着日子,围绕一个家庭的生计。我们知道山东老汉对家庭的权威性那是不得了的,新颖经历过爷爷辈极端的家长,但是父亲在这样强制爷爷面前,他的生活表现,对于新颖构成了一种折射,首先视野上的折射,还有人生感受上的折射,他的词语都是能够落实的,但是你又觉得他词语的尾音都是能够飘浮起来的,他有一首诗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就是那个《字》事实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但是里面又什么都有。

第二个就是新颖是一个读书人、教书人,也是一个写书人,但是新颖事实上更多的像一个少年,就像他写的游泳的少年一样。他早期评论的成名作也是写那个少年形象,游荡的感觉。这是他永远去不掉的梦的特质,也表现了很多,尽管很多地方非常理性,非常确凿,但是你读他“剪辑”沈从文而成的诗,你就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剪辑这方面让人想起来故宫博物院说的那个东西,但是他使很多生命碎片还魂了,很多生命在一块嬉戏,嬉戏有喜怒哀乐。沈从文变成另外一种样子,总之他的诗我们感觉有很多风雨过后的灵光乍现,他都捕捉到了。

更多我觉得是来自于他头脑、心灵的风暴,那种风暴对于他的洗刷,他的诗歌既可以朗诵出来,但是他的诗歌更适合默念,风暴过后的沉寂,新颖有一首诗大家一定要读一读,《触灯》,把灯点着,那首诗是最感动我的,是光和暗,黑和白,人生这一面和那一面,复杂的,某种力量某种意思对我们人生的力量,这个诗集整体给人这样一种特点,我作为熟悉他的一个读者,我想起里尔克的一句话,我认出了风暴而激动如大海。

李敬泽:新颖刚才说他上大学的时候,我听了更为惭愧的,因为我上大学的时候,那个时候也有各种各样的诗歌活动,诗社等等,我没参加过,而且想想这辈子诗也没有写过,至少到现在没写过。我觉得是个事,可见人和人是多么不同。当然我还是爱读诗的,也爱读新颖的诗,我读新颖的诗说老实话,我也不是从评论家的角度,甚至也不是从一位有经验的诗歌读者的角度,某种程度讲我是一个年龄、经历有些相近的比较相近这样一个角度来读新颖的诗。对我来说是特别适合在那样一个情境下,冬日的清晨晒着太阳,隔着玻璃窗晒着太阳,一页一页读下去。有时候确实你能感觉到那种生命情境的相映,就好像他说的就是我心里的。

其实好诗坏诗大家永远有个档,对于每一个普通的读者来说会心便是好了。我个人这一天上午读下来,我感觉有点像我读契科夫的小说那样一种感觉,都是淡灰色的。你看到淡灰色的云层下面有阳光透出了,也不是很强烈。就里面所有的伤痛,所有的思考。也难以言喻,躺在那里真的和契科夫一样,我觉得特别难得。为什么呢?说到契科夫,无论是作为小说家还是艺术家都是特别难学的,契科夫非常独特的,对于世界对于人生,包括他的审美,他的美学品质那种非常独特的气质。我常常想起契科夫我就想起一个是那种淡灰色的,不是光芒十色的。话又讲回来了,世界说到底,契科夫看到了世界泥泞里的光和变化,这个是不一样的。所以这个诗我还是觉得非常喜欢,因为我也没有什么,我不是诗歌评论家,我也不能具体地去分析,但是我真是觉得是写到我心里去了。

文珍:从开始看新颖老师的诗可能是早于这个诗集,我们认识以后可能有几个月,看到三行集,因为新颖老师是一个非常羞涩的人,这是我自己个人的印象。大家看得到的身份的标签后面是一个有赤子之心的少年,包括他后面的诗歌也验证了我的第一印象。我觉得作为一个后辈来评论前辈很没有力量,但是我觉得作为一个单纯的读者,除了新颖老师说的不使用字词的这种,他不是要发表诗歌,要完成一个稿子的诗人,不是要有创作任务的一个作家,写诗就是在他生命最必要时刻需要发生的事情。

刚才他说到有两首诗是在他失眠的夜里写的,我相信这只是其中两首,应该有很多很多首都是写于深夜或者是雨晨中,非常孤独但是并不寂寞,就是一个人和自己赤诚相对,这样一个时刻记录下来。里面除了自由还有极端的敏感和一个明明知道字词有非常大的魔力,但是他坚持要用最平常的字词,然后回归到日常真正生活本质之中这样一个努力,我觉得非常的难得的就是里面的诚实,一个人对自己生命诚实,他这样一个诚实的作品最后能够愿意把它印在纸上让大家看到,我觉得读到的人在某种意义上成为他的朋友,这是一个很大的幸运。

潘采夫:我特别喜欢《小树林》这首诗,小树林是一个一角完全没有人关注,独自偷欢的地方,因为视线模糊不透明,所以新颖老师写的小树林意象、景色,在我心里面的感觉,跟我对小树林的想象基本是一样的,这是一个表现的东西。我其实是读出了我自己媒体生涯人的感觉,可能你们会想到一个语言的被统一表达的背后一个东西,我也对整齐划一一排一排树的反感让我爱小树林,这里面的关键词,比如说模糊、封闭,实际上我觉得这是这首诗背后我自己能读到的层面,具有丰富的可解读性,而且可能是超出了诗人本人写这首诗想说的东西,这就是一首好诗,这就是一个大家公认说这个诗好,好在哪大家都有自己的角度表达。另外读诗集跟我读新颖老师的文章和论文不一样的感觉,那个同时也是遮蔽了真实性,因为是公开表达的,诗歌实际上袒露了很多层面,我下午一见他就说,我把你的诗读了以后,你视力现在怎么样,身上的骨头还好吗,他在诗中讲述自己,如果你认真地仔细地读,你就会从外到内读到这个人谈他的心事,我觉得这就是诗歌的好处,特别自我,特别不能假装的东西。如果用一件东西来形容新颖老师的诗,我觉得它在平凡的语言和平淡的语调里面有一种轻度抵抗的东西,这可能是日常的规范,可能是他讨厌的东西,可能是他想批判但是又害羞中年男人不好意思批判的东西,有一种距离感和对抗感,不是特别硬的石头,也不是特别透的水晶东西,而是一个琥珀,摸上去是暖暖的,看上去是半透不透的,不可解读的,但是它也有它的硬度和韧劲或者弹性,这可能是读这首诗,或者这一本诗集里面来想象作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这样一个人跟我这个人是很像的,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这个诗的理由。

三、以词语为生的人:每人选一个对自己重要的词,并说明

以词为生的人也是某种匠人,尤其是写诗,他一直在寻找某一个词,就是这种看上去是偶然的准确性,会带来极大地愉悦和把生命一个一个瞬间连接起来。

潘采夫:“晚上”。跟我现在做的工作有关系,一天8个到10个小时上班,我每天晚上都不舍得睡,虽然特别困,但是我现在每天晚上躺在沙发上看《老友记》,太幸福了,之前从来没有看过,不舍得睡,觉得这段时间是属于我自己的,我之前还写过一个文章,世界杯的时候晚上看球,饿的不行吃方便面,还得一点一点含润了,不发出声音,怕惊着睡觉的人和孩子,因为觉得晚上你无论做点什么事情,都是属于自己的那一段,所以我觉得晚上特别好。

文珍:“下雪”。好几年了,从2014年1月份在单向空间,就是这个地方,每次过来就会很偶然地下雪,但是今天看上去没有要下雪的迹象。我记得还有一次是张爱玲之夜,就是在那个单向空间,当天没有下雪,所有的店员都在猜,今天应该不会下雪了,结果后来走出地铁站下雪了,就是回家的路上。这些偶然会带来很大的愉悦,它其实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意义,但我觉得可能以词语为生的人,他某一个词语非常准确地写出了自己的心境,写出了人生的况味,那种严丝合缝,没有替换的准确。以词为生的人也是某种匠人,尤其是写诗,他一直在寻找某一个词,就是这种看上去是偶然的准确性,会带来极大地愉悦和把生命一个一个瞬间连接起来,

李敬泽:“中间”。在词语中间,在词与词之间,在这个字和下一个字之间到底有什么还是没什么,其实生活也是这样。也是一个人生中是从这里,从此到彼的那个中间,从A到B的中间,从老友记到第二上班的中间,其实我真是觉得这个中间真是有意思,这个中间可能真的是那个没有被封住,没有被封住可以随时跑掉,但是抓住它又不容易,这个可能就是诗人为此着迷的地方,我也喜欢这个状态。

张新颖:“自由”。因为我这个人是一个很拘谨的人,也是很害羞的人,因为拘谨因为害羞,不是特别的畅快,所以也许就是这样相反的原因,所以特别渴望自由,其实写诗是非常自由的状态。我刚才讲过,是个人自由,而且是你让你使用的词语也变得自由,我觉得我个人自由还不是特别看重,我觉得一个人,特别是现在的中年男人确实有各种各样的责任和义务,有一些是我们自愿承担的。但是我觉得如果我的那个写作能够给词语自由比给我自己自由我还更高兴,更愉悦,因为这些词语从它们诞生以来,它在被使用过程当中,在大部分时间里面它们是不一样的,它们也没办法抗议,但是也无所谓,它们好像也没有受过多大的伤害,它很快可以恢复掉,你那它奈何不得,这个词语还活着。我想当我写诗的时候,那些词语在我的诗里面,在别的地方是不是比在我的论文它们活得更好一点,那个状态更好一点。

施战军:他们都说了,包括新颖说的自由也是我很喜欢的词,我的词叫“质感”吧,现在的表达有质感那一部分是最迷人的,生活也是这样的,不管是粗腻还是细腻的,质感是你真正能够享受体会的真切的东西。不然的话它就可能成为一种过于粗大的那样一种感觉,质感是很重要的,人生很多美好和不美好,之所以能够留在你的记忆力,因为它充满了质感,质感有时候会让你很愉快,有时候会让你很痛苦,有时候让你很欢悦,有时候会很疼,但是质感毕竟是人生最能够有一点把握的东西吧,有把握就是因为你在把握过程里面有了质感。

林白:我先想到木头,我紧接着又想到了石头,今天写字要用一块石头,紧接着就是灵魂,然后就是(操闲)理论,跳跃性,我就在词语中间,前两天有跟朋友跟我讲了四个小时理论物理,我还记笔记,很累,最后自己有些词汇上百度才搜到,最后我觉得应该是定住,在这个词语当中跳来跳去,人在混乱之中,本来挺好的,要让自己达到自由境界嘛也可以,我不适合讲某个词我觉得,让自己在词语当中沉浮吧,最后看定在哪里都没关系。

[责任编辑:徐鹏远 PN071]

责任编辑:徐鹏远 PN0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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