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建文：《歌德全集》汉译工程的规划与挑战

2015年09月14日 20:26
来源：凤凰文化作者：谢建文

近日，备受瞩目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歌德全集》汉译"正式启动。2015年8月14日，应柏林华人人文与社会研究会的邀请，该项目总协调人--上海外国语大学德语系谢建文教授在柏林自由大学做了题为"《歌德全集》汉译工程的规划与挑战"的讲座。

歌德像

【按】近日，备受瞩目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歌德全集》汉译"正式启动。2015年8月14日，应柏林华人人文与社会研究会的邀请，该项目总协调人--上海外国语大学德语系谢建文教授在柏林自由大学做了题为"《歌德全集》汉译工程的规划与挑战"的讲座（查看预告）。研究会理事，柏林自由大学德语文学博士候选人程林主持讲座。本文是对讲座内容的述要。

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是18世纪中期至19世纪上半叶德国最重要的诗人、剧作家和思想家，在德国文学发展史、德国思想史与精神史以及欧洲文学史上具有极重要地位。作为世界文坛巨擎，歌德长期以来是德国开展对外文化交流的重要倚持，其作品在英国、法国和意大利等西方主要文化大国以及俄罗斯、美国与东亚诸国，均有广泛而深入的译介与接受。歌德作品的汉译与研究在我国也早有源流，已有百余年历史，各种成果积叠盈尺，详情请查看。

本次歌德全集翻译工作的第一步就是确定德文底本。经过德方学者的推荐和我们自己的比较，我们选定了德国经典作家出版社1999年始出至2013年出齐的笺注版《歌德全集》，共计40卷。这套全集不但囊括了目前已经发现的全部歌德著作，而且收录了重要作品的不同版本，并配以从文字到内容的详细注释，反映了德语学界歌德作品搜集和整理工作的最高水平。以此套权威底本为依据完成翻译，将为中国歌德研究的未来发展打下坚实基础。

工作中的歌德

要完成如此庞大的一项工程，没有一群专业过硬并愿献身于歌德翻译事业的译者是不可想像的。为此,我们组建了一支年龄构成多元、翻译与研究能力并重、学科配置齐全、国内外通力协作的翻译团队。成员皆天下选，国内的优秀德语文学专家基本都受邀出马，既有成名已久的前辈，又有正当壮年的中坚，还有崭露头角的新秀。而且，我们还留心从海外留学生中寻找合适的人选，其中就有正在柏林求学的德语文学博士生。

同时，我们还考虑到作品的题材和内容对译者的要求。比如，诗歌文字精炼而富于跳跃性，又有独特的韵律节奏，要想翻好，光语言过关还不够，非得译者自己也懂诗不可，因此我们为歌德诗作优先选择自身有诗歌创作经验的译者；歌德自然科学方面的著作，翻译难度同样可想而知，这样我们就需要将其托付给具备相关专业背景的译者。

同时，翻译工程参与人数多，执行时间长，离不开有力的行政及后勤支援，这点上我们也获得了各方的帮助。首先，项目直接依托的上海外国语大学德语学科已有近60年的发展积淀，人才储备充足；其次，上海外国语大学也在人财物方面提供了充分保障。学校的现任党委书记，即前任驻德使馆教育处公参--姜锋博士，就直接参与到翻译团队中来。正是在他的大力支持下，本项目才顺利获批国家社科基金资助。

关于歌德全集汉译工程的意义想必无需多言，在此简要提两点:

首先，盛世译书。大兴翻译，是繁荣文化的有效举措，更是一个时代超越平庸登上历史丰碑的捷径。唐朝时以玄奘译场为代表的大规模佛经翻译，即构成了盛唐画卷中不可或缺的炫彩重笔，享誉于当世，流芳于青史，虽千载之下后人亦蒙受其利。德国文化的享誉世界，也体现在它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翻译大国。

其次，歌德全集汉译项目不仅是工作坊，而且是培养后备力量的训练基地。通过它，新一代中国德语学人将获得一个高水准的平台，在纯正德语经典的翻译实践中，在和广大译界同道的切磋过招中提升自身的翻译和研究水平。

最后，我再简单谈几点对文学翻译问题的理解。"翻译是戴着镣铐的舞蹈"，译者既要准确展现德文本义，又要充分考虑汉语语境，最终需用中国读者能够理解的语言将歌德作品呈现出来，实非易事。对此，译者即便呕心沥血，也难以做到处处完美，所以"翻译注定是一门遗憾的艺术"。从这个角度讲，译者的任务就是尽己之能将遗憾降到最低，帮助中国的歌德学研究往细密厚实的方向发展，其余的，则有待后来人的青出于蓝与雏凤清声。

回顾过去，歌德汉译的先行者们在做出筚路蓝缕的开创之功的同时，也由于时代的局限难以避免地在翻译中留下了种种失当之处，例如《少年维特之烦恼》中"少年"一词的译法。此处的德文原词jung既可形容少年，也可形容青年。饱受绝望爱情之苦的维特究竟是"少年"还是"青年"呢？证之于小说情节，维特实是以青年形象登场，所以现行译名并不准确，更好的译法应为《青年维特之烦恼》。但百年以来，旧名行之既久，读者诵之已熟，故而后来的几次重译明知此误而无力纠正，遂使其沿用至今。像这样的大小缺陷，在通行的歌德汉译中还有许多。此次全集翻译为解决这些问题提供了绝佳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