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初,国门渐渐开放了一条缝隙,流入进来的除了改革开放所需要的技术与商品,文化艺术与生活方式也随之渐渐改变。港台流行音乐便是其中的重要角色,它改变的不仅仅是音乐,还有我们的生活。
港台音乐进入初期,只要通过三种形式。一是大陆的人民音乐家们的翻唱,当时最主要的是台湾校园歌曲,去除了一些明显的资产阶级腐朽没落的东西,一批清新亮丽的歌曲很快就风靡大陆,比如《橄榄树》、《外婆的澎湖湾》、《乡间的小路》、《小茉莉》、《蜗牛与黄鹂鸟》、《踏着夕阳归去》和《童年》。但是起初我们不知道台湾原唱者的名字,而是朱逢博、成方圆这些翻唱者红极一时,还有苏小明、王洁石、谢丽丝。这些翻唱者渐渐甚至取代了以王酩、谷建芬等创造的大陆创作歌曲的主导地位。
校园歌曲之后,第二波浪潮就是香港电视连续剧的插曲。随着影视最初的开放,令万人空巷的《霍元甲》、《上海滩》同时为我们带来了经典脍炙的影视插曲,一时间满街都是“昏睡百年......”。还有《万水千山总是情》、《再向虎山行》......。那时我们并不认识顾家辉和黄霑,却人人知晓罗文、甄妮、汪明荃、叶丽仪。
这两条路径是得到允许的,正规的,但音乐的渗透并不仅仅依照被允许的路径。当大陆出现手提式录音机和磁带的时候,邓丽君、刘文正也随之而来,他们流传于街坊里巷,是穿喇叭裤的新潮小流氓的最爱,他们受到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和反精神污染运动的打压,但是靡靡之音的力量是不可阻挡的。事实上,是大陆的磁带市场造就了邓丽君。当文化压制告一段落,正统文人对之睁眼闭眼的时候,两位翻唱者迅速红遍了中国,他们就是张蔷和张行,无论是“你到我身边,带着微笑......”,还是“咖啡屋”,都是上不得电视或电台的台面的,但是在磁带市场上却遥遥领先着,张蔷据说还创造了磁带发行的世界记录。
真正港台音乐被认可,要归功于春晚,归功于张明敏。《我的中国心》为港台音乐做了最好的包装和掩护,让最正统的卫道士都无话可说。《爸爸的草鞋》、《一剪梅》、《垄上行》这些歌曲的风靡和流行,让春晚导演意识到了港台音乐无法阻挡的影响力。于是罗文、甄妮来了,汪明荃、叶丽仪也来了,连导演徐小明都不忘来春晚高歌一曲《木棉袈裟》。
然而真正将风靡演绎到极致的不是张明敏,而是费翔。这个混过百老汇的混血儿在美国和香港都没真正混出名堂,他没有一首真正自己的歌曲,然而凭借其高大俊朗的外表和百老汇风格的表演,迅速的征服了中国大陆的少男少女们。《冬天里的一把火》肯定与大兴安岭火灾无关,但它燃遍了祖国的每一个角落。《故乡的云》、《恼人的秋风》、《呢喃》、《读你》、《我怎么哭了》感动着每一颗驿动的青春之心。以后的春晚,任何天王天后都再也难以达到费翔当年曾经拥有的高度。
然后,罗大佑来了,带来了《恋曲80》和《东方之珠》;侯德健来了,带来了《三十以后》,又拐走了17岁的程琳;谭咏麟、张国荣来了,带来了我们听不懂的鸟语。我们终于知道,音乐是多姿多彩的,可以有各种风格表达各种心情感受,它可以高雅可以低俗,可以爱得死去活来也可以冷漠高傲。
港台音乐再怎么风靡,的士高和霹雳舞还是上不得正规台面的,是会被学校老师最严厉地禁止的,但是它同样在影响着那一代人。还在偷偷听着那盒《荷东》的带子,还在轻轻哼着<巴比伦>.偶然间在录象厅看到一部叫《霹雳情》的电影,在舞厅羡慕着那些学步的大哥大姐,不经意间却发现大陆也有自己的摇滚了。
那是一个趴在学校的高低铺上,就着混暗灯光抄写歌词的年代,那是一盒八元磁带要被无数人反复听到褪磁的年代。港台音乐为我们打开了一扇门,让我们看见了外面那个遥远的世界。当齐秦、王杰们走进大陆时,大门已经向港台音乐完全敞开了,而音乐也走进了另一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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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东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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