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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存在的曼彻斯特》:亲密关系的断裂与救赎


来源:凤凰网文化

“不知道为什么,随便什么事情,不管责任在谁,在卡勒姆父亲的眼里,犯错的永远都是卡勒姆。”造成卡勒姆自杀的种子,早就在他很小的时候由他父亲亲手种下了。

出版社供图

亲密关系不仅指向情侣之间,更指向家人和朋友之间。其复杂和深入程度就像遍布我们全身的神经,是我们对生活最直接的触碰。如果亲密关系出现问题,将会成为我们成长道路上的绊脚石,不仅一举一动都会受到掣肘,甚至会引发更大的悲剧。原生家庭就是亲密关系中最关键的一环。

英国新生代女作家霍莉·塞登的新作《我不存在的曼彻斯特》将镜头聚焦于原生家庭和亲密关系的幽微之处,通过小说的形式揭示了不信任和不沟通是如何在不知不觉中腐蚀亲密关系的,而亲密关系的崩溃又能给我们的人生带来多大的震动,就像一列高速行驶的列车脱离了轨道,其结果必然是惨不忍睹的。

小说的故事发生在两个偶然相遇的家庭之间,经过密切的交往,大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新的变化,这种变化最终导致两个家庭的界限被打破同时又进行重新组合。这样戏剧化的情节设置使人物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急剧发生,主人公们在经历不幸的过程中展现出的脆弱也使我们得以重新审视自己。他们最大的问题在于,面对变故以及伤痛时,每个人都不表达自己所受到的伤害,结果让伤害一次次蔓延扩大,最终丢掉了自己人生的掌控权。

因此,我们可以说:家人之间无法坦诚,即是悲剧的开始。

卡勒姆的自杀

“不知道为什么,随便什么事情,不管责任在谁,在卡勒姆父亲的眼里,犯错的永远都是卡勒姆。”造成卡勒姆自杀的种子,早就在他很小的时候由他父亲亲手种下了。

卡勒姆的父亲德鲁是一个对儿子要求(极其)严格的人。他虽然很有钱,但是不许卡勒姆问他要任何东西;只要有问题出现,德鲁都会认为是卡勒姆的错。卡勒姆在家里一直活得小心翼翼,像个老太太一样,小题大做,慌慌张张。

卡勒姆还一直忍受着父亲的家暴,直到父母离婚后又和另外一个家庭重组,卡勒姆跟着母亲到了一个新的家庭,而继父的一个女儿莎拉则跟着她的母亲嫁给了卡勒姆的父亲。卡勒姆一直担心父亲也会如此对待他新的女儿,可事实上莎拉说从来没有发生过那样的事。卡勒姆崩溃了,他觉得父亲那样对待他都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这种对自己强烈的自责和否定,导致了他对生命的厌恶和放弃,最终选择了自杀。

“要是能按一下重启就好了,你以前有没有这样希望过?”—— 卡勒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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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拉的妄想

双胞胎姐姐莎拉是一个漂亮,温顺,讨大人喜欢的孩子。她原本只有一个最平凡,最普通的理想:做一个正常的女孩,上大学,找一份安稳的工作,遇见一个好男人、结婚、按照计划生两个孩子。可是在家庭突然的变故和对家人的怀疑和责怪中,这个如此简单的女孩也无法幸免于难。

莎拉跟着母亲去了一个新的家庭,有了一个继父——卡勒姆的父亲德鲁。后来他们一家又离开英国去了美国,从此莎拉远离了爱她的父亲和妹妹,远离了原来的生活。悲剧也从此降临。

性侵,怀孕,流产,这一切都是她的继父德鲁一手造成的。可是,原本可以守护莎拉的萝宾在这个时候似乎疏远了她,她遭受的一切都无人过问。更要命的是,她误以为自己的母亲知道这一切,却闭口不谈。这让她对家人彻底失去了信任。最终,莎拉患上了严重的妄想症,还试图去攻击自己的母亲……

“分开五年之后,我们之间的差异变得鲜明起来。我成了独生女,而她仍旧是一对儿女之中的一个。”——莎拉萝宾的封闭

与双胞胎姐姐莎拉不同,萝宾从小就是一个任性,叛逆,有正义感的人。在这一家人中,萝宾似乎是一个守护者,守护着卡勒姆,也守护着莎拉。当姐姐莎拉被母亲带走时,沉默的父亲让她愤怒;当德鲁伤害卡勒姆时,是她跳起脚来咒骂他。

可是萝宾还是太粗糙和直接了。她看不到卡勒姆微笑背后的狼藉,看不到莎拉温顺背后的痛苦。她忙着自己的摇滚乐队,不再过问卡勒姆的生活,也对姐姐落寞的眼神视而不见。“一大堆的问题都没有人问。”萝宾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这个家庭的溃疡,可是这个溃疡早已烂透了。

卡勒姆的自杀,莎拉的流产,以及父亲的突然死亡,这一切让萝宾再也承受不了精神上的打击而崩溃了。她将乐队抛下,带着愧疚和自责,躲在了曼彻斯特的一个公寓里,再也不出门……

“可是谁也没有去问那些该问的问题,萝宾觉得他们是永远也不会去问的。而这让她真他妈的想大声尖叫。”——萝宾

出版社供图

总的来说,《我不存在的曼彻斯特》讲述的是双胞胎姐妹莎拉和萝宾多年后再次重逢的故事。作者通过多视角叙事,双时间线平行推进的方式,让这个故事带有悬疑的色彩,提升了阅读快感;恰到好处的节奏安排不着痕迹地把小说推向高潮。

既然悲剧已经造成,作者将如何布置小说的结局走向呢?在阅读小说的过程中,我们沉浸在其中人物的不幸和痛苦中,而掩卷深思,我们就会明白导致悲剧发生的真正原因是什么。作者也自然而然地赋予了萝宾这个角色以觉悟能力,让她带着读者去反省和思考,并做出积极的反应。

在萝宾认识到问题的根本之后,她就不再躲在房间里闭门不出了。即使她还是放不下过去的伤痛,但她选择了勇敢的走出来。她明白,只要采取行动去补救,以后还能好好的生活。虽然有悲伤做底色,但萝宾的坚强和成长也给读者以勇气。

“如今萝宾对于所能见到的一切都密切留意。她能看见的不多,却都细细端详,仿佛这就是她的工作。她已经明白了,自己闭上眼睛的时候,有多少东西会烟消云散,土崩瓦解。”

不要闭上你的眼睛,时间不能治愈伤痛,拯救我们的终究是脆弱而渺小的自己。亲密关系的维护需要积极,共享,承诺和分担,生活中的一切都需要我们打起精神,而不是懈怠和不闻不问;面对困难和伤痛,我们需要正确的表达和解决,而不是一味的沉默和隐藏。这就是《我不存在的曼彻斯特》带给我们的思考和勇气。

出版社/出版品牌:未读·北京联合出版公司作者:[英] 霍莉·塞登(Holly Seddon)译者:钱思文

内文试读

打从一开始,我就有一些事情没有告诉他,后来隐瞒变成了粉饰,粉饰又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杜撰。(莎拉)

一旦撒了一个谎,就是选择了一条路,没法回头。(莎拉)

我应该问:“哪句谎话?”因为我撒的谎太多了。谎言就像鲜血一样从我身上流出来。(莎拉)

她还发现,大人们之间的界限在渐渐模糊。两位母亲依旧是聚会的发起人,是知心密友,是私下里单独见面次数最多的人,但大人们更像是一个集体。(萝宾)

然而,那些在深夜的昏黄灯光下徘徊流连的人,那些伴着闪闪烁烁的蓝色屏幕直到凌晨的人,才是萝宾注意的人。在她暗自观察的时候,那些漂浮于暗色方块的大海之中的孤独色彩,那些在窗户跟前沉默不语的小小脸庞,才是萝宾深深爱上并带着关切细心守望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随便什么事情,不管责任在谁,在卡勒姆父亲的眼里,犯错的永远都是卡勒姆。(萝宾)

一个正常人不会认为自己瘦骨嶙峋的手里掌握着别人的生死,也不会对素不相识的人负责,就好像对人负责就能让人死而复生似的。(萝宾)

那阵巴甫洛夫的铃声,让她踮起脚,小心翼翼地走到山顶,一发不可收拾地落入惊恐和怪癖的万丈深渊。带着强烈的决心,猛扑而下。她越是想方设法地试图控制,就越是觉得生活正在滑向谷底。(萝宾)

喜鹊先生和喜鹊太太是她应对策略当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他们才是她的指北针。他们和睦而又健康,提醒着她正常家庭该有的样子。她不想把他们看成是亨利·沃特金斯和凯伦·沃特金斯,又一对神经质的夫妻。或许每个家庭都一样混乱不堪,这个念头会让萝宾的整个世界天翻地覆的。(萝宾)

跟小孩子吵架相比,大人们彼此闹翻更危险、更激烈。(萝宾)

这次分离,对于卡勒姆而言是梦想成真。离开了爸爸,但还是能和妈妈待在一起;然而对于萝宾和莎拉而言,却是她们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噩梦。

她发现,夜晚孤身一人的时候才更难忘却过去。没有阳光的漂白,所有的记忆都被定格在黑色的背景上。昔日的面孔坐在她的身边,不发一言,百般责难。(萝宾)

萝宾厌恶不忠,厌恶模棱两可,然而她最厌恶的则是暴力。

如今萝宾对于所能见到的一切都密切留意。她能看见的不多,却都细细端详,仿佛这就是她的工作。她已经明白了,自己闭上眼睛的时候,有多少东西会烟消云散,土崩瓦解。回顾过去,母亲和德鲁鬼祟偷情的征兆有那么多,可当分别到来的时候,却仍旧将她彻底击垮。还有卡勒姆,他的微笑只不过是在轻轻掩盖外表之下的一片狼藉。可她接受了他的微笑,拼命索要他的关心,而不是反过来去关心他。这是用最痛苦的经历才学到的教训,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要是能按一下重启就好了,你以前有没有这样希望过?”(萝宾,卡勒姆对萝宾说的话)

只不过是家庭的纽带上缺了一两个环节,所有的一切便有可能土崩瓦解。

她看上去就像是从山洞里钻出来的东西,简直不像是个人。她不是救世主,而是一个需要被拯救的人。(萝宾)

分开五年之后,我们之间的差异变得鲜明起来。我成了独生女,而她仍旧是一对儿女之中的一个。卡勒姆走了,逃进了一种更加容易的生活里,没有那么多问题,没有那么多期待。然而萝宾并没有看见此刻就在她眼前的同胞姐妹,相反,她也躲开了。她不是一直在外面待到很晚,就是藏在自己的房间里。(莎拉)

我本来是要做一个普通女孩,上大学,找一份安稳的好工作,遇见一个好男人、结婚、按照计划生两个孩子。我觉得尴尬不已,因为我曾经相信着这一切;而我又觉得羞愧不堪,因为这一切都被我亲手断送了。(莎拉)

一大堆问题都没有人问。

五年会改变很多东西,但一个人的本质是不会变的。虽然卡勒姆如今表现得像个蠢货,但他依然是卡勒姆。在我行我素的做派和泛红充血的眼睛下面,他依然喜欢看书,喜欢那些永远能让他微笑的音乐,依然风趣、善良、体贴。

莎拉仍旧是个乖孩子,仍旧为了取悦别人而活。她会赶着去为晚餐摆好桌子,没人要求也会主动洗碗,因为这样简单的小事受到表扬,她的心就会温暖得融化。说乖孩子莎拉去参加派对,被一个陌生人搞大了肚子,太不合理了,就是太不合理了。可是谁也没有去问那些该问的问题,萝宾觉得他们是永远也不会去问的。而这让她真他妈的想大声尖叫。(萝宾)

不过我们永远也不知道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已经发生的事情。

我并没有痊愈,我还是很难应付城镇、购物中心、超市,类似的地方多得写不完。成群结队的行人好像一团乱麻,户外的空气也能让我感觉窒息。惊恐发作的时候,我还是会相信,如果不在天黑之前正好走完一万步的话,我就会没命。不过每次发作的时间间隔变长了。我已经准备好再次成为那个坚强的人了。(萝宾)

[责任编辑:游海洪 PN135]

责任编辑:游海洪 PN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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