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班就想溜的年轻人依然没有夜生活

一下班就想溜的年轻人依然没有夜生活

不知道你们最近有没有观察到一个现象?

就在几年前,大家还会在下班后聚在一起讨论晚上去哪里happy,但是现在下班时间一到,人人都关上电脑,奔向打卡机早早溜了。

就像我的同事们,悄无声息地溜走后,紧接着就是电话关机,朋友圈歇业,集体失联。

年轻人嘛,累了想“躺平”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他们今天就很离谱,居然在朋友圈里把“想溜”这事儿明着说出来了,而且纷纷表示要溜走参加什么“夜逃计划”。

看了一眼这个平淡无奇的日期,我不禁产生了一丝怀疑:你们这些平时下班就溜的人,好像也没什么夜生活啊?

对于都市里的年轻人来说,他们经常要回答两个终极问题。

一个是“中午吃啥”,另一个是“晚上去哪儿”。

这两个问题,一个关乎生存,另一个关乎生活。

·深刻程度只有高更的“哲学三问”能与之媲美

外卖平台用各种精准的推送似乎解决了第一个问题,而对于第二个问题,我发现大家已经开始不关心了。

那些下了班就闪人的家伙,你以为他们有着丰富多彩的夜生活,但其实前脚迈进家门,他们后脚就直接开启了“躺平”模式。

而躺平也不是因为懒,而是这些人肉干电池们真的是电量不足了。

·满满的疲劳感已经溢出屏幕了

打工人把8小时之内的时间献给了工作,而8小时之外的夜晚也没有留给自己,而是留给了一块巴掌大的液晶显示屏。

当然,如果有加班,那就留给了另一块更大的液晶显示屏。

·把工作带回家的命运,大概三十年前就注定了

他们的夜生活,以拿出手机点外卖为开始,以带着手机钻进被窝儿为结束。

而填充这段时间的可能是无聊的综艺,可能是不断对你进行精神投喂的短视频,也可能是来自赛博世界的一切信息噪音。

但唯独没有窗外那个真实的、夜色中的都市。

如果诗人狄兰·托马斯仍在世,他可能会说:年轻人,请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下班想溜是为了逃避白天循规蹈矩的工作,但溜回家的年轻人发现自己早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夜晚的生活也成了一种循规蹈矩的仪式。

久而久之,“溜了、溜了”就成为年轻人面对一切躲无可躲的事儿唯一的自我调侃。

当代年轻人想溜瞬间

但就像他们溜回家门也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夜,年轻人在现实中同样无处可溜,一句“溜了”成了名副其实的“嘴遁”,但生活的大锤仍会一下不落地砸在头上。

年轻人是真的对夜生活失去兴趣了吗?显然不是。

当年轻人拖着疲惫的身躯下班回家,打开自己与人合租在30㎡“老破小”的门,客厅里是一地没拆的快递和吃剩的外卖盒,沙发上有堆成山的过季服装,还有没洗的脏衣服,逼仄的厨房水槽里躺着前天就该刷的锅碗瓢勺。

满眼望去,只有生存,没有生活。

面对这样的日子,没有人不渴望抛开与生存有关的一切琐碎事物,转身离去,和三五好友一起探索夜晚的都市。

可是一想到走出家门,能做的也不过是无聊的“吃吃喝喝买买买”,顿时就泄了气。

仿佛华容道上的曹操,前有关羽的大刀,后有挡路的官僚。

望着窗外的夜色,最终还是选择拿起手机,缩回自己那个并不舒适的窝。

其实夜生活在被庸俗化之前,并没有和单纯的“消费”画上等号。

即便是在物质匮乏的计划经济时代,它也是一剂维持打工人——那会儿叫劳动人民——身心平衡的良药。

·那年头儿根本没有“拉动消费,刺激内需”的说法,但是1956-1979年《人民日报》几乎年年发文,非常关心大家的夜生活。来源:人民网

到了改革春风吹满地的时代,夜生活也不再局限于简单“买买买”的夜市,文化娱乐活动也开始露头了,而且远比我们想象的带劲。

·1984年,广州,中国第一个灯光夜市

·20世纪90年代的迪厅,没准儿你们爸妈都去过,而且可能当时比你们还潮。来源:《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那会儿谁要是晚上把自己闷在家里,大概率要被开除年轻人的队伍。

但是到了新世纪,年轻人开始有点玩不动了。2004年就有记者在调查之后表示:要警惕工作侵蚀生活。

没想到十几年过去,竟然一语成谶,年轻人如今已经不想走出家门了。

·数据来源:智联招聘2019年白领夜间生活问卷调研

不得不说,时代在进步,物质在丰富,年轻人在“退步”。

但这种“退步”不意味着年轻人已经成为“被累垮的一代”,而只是一种临时的妥协。

不必读懂哈贝马斯的著作,年轻人也能悟出一个朴素的道理:白天属于“系统世界”,夜晚才是属于自己的“生活世界”。

·哈贝马斯,生活世界殖民化理论的创始人

无论是商业公司还是学校,一切和金钱与权力挂钩的组织都试图把年轻人控制在“系统”中,成为这个巨大机器的一颗螺丝钉。

而今天这个日益膨胀的“系统”已经开始跨越时间的界限,入侵到年轻人夜晚的生活中,并试图构造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一种新的人格。

但是没有人真正愿意在成堆的外卖盒、过量的土味视频与“通哈膨胀”的Emoji中接受这个“系统”的“殖民”,纵容“系统”的无限扩张,最终只会让它把我们的生活连根拔起。

而“溜了”的年轻人只不过是在委婉地表达对这个“系统”的反抗。

在生活世界与系统之间,生活世界应该永远享有优先权,而在“系统”中运转了一天的年轻人依然有走出家门,享受都市夜生活的欲望。

可是摆在面前的却是夜生活终极三问:

去哪儿?玩啥?和谁?

扎堆儿在各种网红“景点”打卡永远不能让年轻人成为real cool guy,但想找一个真正够潮、够酷的地儿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这是年轻人日益增长的高质量夜生活需求与城市中稀缺的好去处之间的矛盾。

而放纵豪饮、胡吃海塞,在满足基本欲望之余也并不能继续提高年轻人的幸福指数,只会让你在第二天清晨的宿醉中倍感空虚。

已经在都市中饱尝孤独的年轻人,都渴望建立起亲密关系。没人希望独自一人探索夜晚的城市,因为那无异于对灵魂的二次暴击。

更不用说像大饼一样越摊越大的城市让交通时间无限拉长,通勤已经让年轻人耗尽半条命,而为了夜生活再耗去另一半,怎么看都是得不偿失。

·幻想中的专车

难道年轻人注定要失去属于自己的夜晚吗?

其实他们需要的可能是一场精心筹备的完美夜逃计划。

帮助年轻人组织他们的夜生活这事儿,伟大领袖一百多年前就干过。

1917年秋天,24岁的青年领袖为湖南第一师范学校的“工人夜校”亲笔撰写了一则广告文案。

·《夜学招学广告》

对于那个时代的打工人来说,不识字,不会算数,天天被资本家欺负,就是最大的痛点。

与其放了工吃喝嫖赌抽大烟,不如组织起来用夜晚的时间来武装他们的头脑。

主席在文案里说得非常直白,你们缺啥,我们就教啥,不要学费,送教材,下发通行证保你出行无阻。

《夜学日志》上记载了当时工人迫切要求学习的情形:“如嗷嗷之待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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