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车子抵达凤凰的时候,正是午后三点。
绕过几爿(pán)小店,便到了江边。这就是传说中的沱江,它遗落于山间,像一段天真未染的岁月,发出清亮而柔和的声响。
或新或旧的吊脚楼倚江而建,那些黑瓦白墙及颤动在水里的倒影,配上远处山间浅蓝的烟霭,整个小城宛如一幅巨大的水墨。
沱江南北,各有一座跨江的石桥。但对游人来说,更有情调的则是江中一线窄窄木桥,或是那散布于浅水里的石墩。高高低低、歪歪斜斜。不断有美丽的女子从石墩上涉江而过,江风吹乱她们的裙裾,江面上便不时回荡着年轻的嬉笑与尖叫。
我们住在一家名叫“秀秀”的客栈里,它紧邻沱江而建。推开客栈的阳台,迎面如一汪巨大的绿玉,恍惚是掬手可得的深山宝物。
站在窗前凝望午后的流云,只觉得每扇阁楼的窗子,都像是宋词里的一阕小令。
二
沿着沱江边石砌的城墙,我们向城中的沈从文故居走去。
街道全都是麻石的,踩在上面自有清脆的笃笃声响。或许,这是凤凰沉睡的历史。青石上的遥远记忆,会在某个清辉朗照的月夜里醒来吧。
凤凰处黔北、川东、湘西三省交界处,群山环绕,苗汉杂居,最初只是一个三五千人口的边地小城。《从文自传•我所生长的地方》中说,凤凰初名镇筸,又名凤凰厅,民国以后改为凤凰县县治。驻于此地的军队,即以骁勇而闻名的筸军。历史上,湘西镇守使与辰沅道都曾驻守于此。
凤凰最先是一座用粗糙而坚实巨大石头砌成的圆城,后渐渐向四方展开,围绕这座孤城,还建了约四千到五千的碉堡,五百以后的营汛。石头碉堡建在蜿蜒的山岭之上,而营汛建在驿道旁,一切都是出于军事的布置。当时,地方居民只有五六千,而驻防兵士就有七千。
多年后,我们所见到的凤凰,除了山上偶尔留存的碉堡遗址,除了老城墙上那一线烽火垛口,所有关于军政与边防的历史记忆,似乎都已埋入了废墟,除了从文先生的发着光亮的文字。
“两世纪来满清的暴政,以及因这暴政而引起的反抗,血染赤了每一条官路同每一个碉堡。到如今,一切完事了,碉堡多数业已毁掉了,营汛多数成为民房了,人民已大半同化了。落日黄昏时节,站到那个巍然独立万山环绕的孤城高处,眺望那些远近残毁碉堡,还可依稀想见当时角鼓火炬传警告急的光景。”
今日之凤凰弥漫着一种文艺情调,然而当初这座城却充盈着尚武的精神。以文学而传世的从文先生,他的生命基因和文学本事,都离不士兵这一身份。他曾在自己的履历上写下:1917至1923,当兵。
他说:“在我生长的那个地方,当兵不是耻辱。本地的光荣原本是从过去无数男子的勇敢搏斗来的。谁都希望当兵,因为这是年轻人一条出路,也正是年青人唯一的出路。”
确实如此,沈从文的祖辈、父辈都有从军的荣耀。他自己也曾在土著部队当兵,在沅水流域“游荡”过五年,读到了一本“文学与水”的人生“大书”。
从文先生的文字里有一种晚歌或牧歌似的凄艳而美丽,然而,那样的美从来没有病态与苍白,而是洋溢着健康与活力。
在《萧乾小说集题记》中,他这样写道:“我崇拜朝气,欢喜自由,赞美胆量大的,精力强的。……这种人也许野一点,粗一点,但一切伟大事业伟大作品就只这类人有份。他不能避免失败,他失败了能再干。他容易跌倒,但在跌倒以后仍然即刻可以爬起。”
沈从文的祖父沈宏富,曾随曾国藩的湘军转战各地,是当年筸军的青年将领,官至贵州提督。可惜,他未留子息即因伤病而逝。为延续一脉香火,祖母在乡下为先生的叔祖父沈洪芳娶了一个年轻的苗族姑娘,等其生下两下个儿子后,即将其中的老二过继给洪富做儿子,此即从文先生的父亲。这样一来,从文先生的生命里有着苗族血统。可是,在当时,苗族血统意味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悲剧性。当时,苗民是被歧视的贱民,他们所生的子女都不能科举。后来,沈先生的嫡亲苗族祖母不得不改嫁他乡,家乡悄悄为她立了一个假坟。
与祖父一样,沈先生的父亲也是年轻时即入伍。1912年,他父亲出走北京,因谋刺袁世凯未遂而亡命关外。
沈家无疑是当地的望族,他的母亲姓黄,出身于书香门第,外公即是黄永玉的曾祖父。这给了沈先生明慧的遗传资质。六岁那年,先生被送进私塾,表现出天赋异禀。可是,过于呆板的教学,严重的束缚了他的少年天性。他开始不断地逃课,成了大人眼里的顽劣儿童。在他眼里,伞铺、鞋店、染坊、油坊、肉案、纸札店,远比书本来有趣有味,而杀牛、打铁、破篾、烧瓷,更是引发他的好奇心,爬树、钓鱼、斗鸡、游水、翻跟斗,甚至掷骰子、骂野话和打架,成就了一个书本之外的“自然儿童”。多年以后,从文先生说,那是他所读到的一部“大书”,即使在家挨打和罚跪时,他的“想像恰如生了一对翅膀”。“他想到河中的鳜鱼被钓起离水以后拨刺的情形,想到天上飞满风筝的情形,想到空山歌呼的黄鹂,想到树木上累累的果实”。
然而,先生的童年里,并不只有这些活色生香的市井和妙趣无限的自然。他的记忆里,有着独属于边城少年的生命惊惧。那些充满血污的砍头场景,烙在他的童年里。
《从文自传•辛亥革命的一课》说:“于是我就在道尹衙门口平地上看到了一大堆肮脏血污人头。还有衙门口鹿角上、辕门里,也无处不是人头。从城边取回的几架云梯,全用新毛竹作成,云梯木棍上也悬挂了许多人头。”
多年后,谈起革命,他这样写道:“但革命印象在我记忆中不能忘记的,却只是关于杀戮那几千农民的几幅颜色鲜艳的画图”。
在凤凰郊外,先生亲眼看到过大批乡下苗民被捉来杀头。他一辈子都记得苗民临死前那种惊恐而绝望的眼神。
因为父亲“亡命关外”,1917 年,沈母被迫卖掉凤凰的老屋,移居芷江。就在这一年秋天,从文先生以补充兵的身份,离开凤凰,随土著部队去到辰州。
那一年,他十五岁。他后来回忆说,“那时正是中国最黑暗的军阀当权的时代,我同士兵、农民、小手工业者以及形形色色的社会底层人们生活在一起,亲身体会了他们悲惨的生活,亲眼看到军队砍下无辜苗民和农民的人头无数,过了五年不易设想的痛苦怕人生活,认识了中国一小角隅的好坏人事。”
在芷江,沈先生所在的部队负责“清乡剿匪”。所谓“清乡”和“剿匪”,其实就是杀人。一年多时间,他们部队所杀的乡下人就达两千。不久,这支部队开入四川,转战鄂西,最后惨遭覆灭。沈从文当时年龄尚小,幸免于难,得以于1919年回到凤凰。同年底,去到芷江。1921年,在舅父黄巨川和姨父熊捷三帮助下,暂谋得一份公差。是年夏,从文先生即在芷江县的熊公馆住了一年半左右。熊公者,即曾任中华民国总理的熊希龄,亦凤凰人。此时,熊公远在北京,但他家里却有两个大书箱,都是熊公从北京带回的一些新潮小说,如《冰雪因缘》《滑稽外史》等外国小说和《史记》《汉书》等古典名著。这个19岁的湘西青年,正是借着这些新书打开了通向远方的门。
一场不成功的恋爱让沈先生无法继续呆在芷江。他去到常德,与表哥黄玉书待了一些时日。然而,溯水而上,来到保靖。因替朋友抄写公文而被一名部队的高级参谋发现并赏识。1921年10月,沈先生到部队担任司书,不久后遇到陈渠珍,在他手下做一名书记员。陈渠珍,极有远见,文治武功俱备,享有“湘西王”美誉。其时,他正在全力推进“乡间自治”,于保靖办有新式学校、林场、工厂,特别还设立了一个报馆,年轻的沈从文被调到报馆担任临时校对。
正是在报馆的那段时间,沈从文读到了《新潮》《改造》和《创造周报》等五四新刊物。特别是,在保靖的那段日子,沈先生经常去造访一位赋闲在家的姨父聂德仁。从姨父那里,从文先生读到了大量的林译小说,文学视野再度打开,对自身的处境日益不满,对外面的世界生出莫名的期待。后来,他在《我怎么写起小说来》中说:“眼前环境只能使我近于窒息,不是疯便是毁,不会有更合理的安排。我得想办法自救。”
从文先生将自己想到北京读书的想法告诉了陈渠珍。陈渠珍极其开明,他说:“你到那儿去看看,能进什么学校,一年两年可以毕业,这里给你寄钱来。情形不合,你想回来,这里仍然有你吃饭的地方。”就这样,从文先生从部队预支了三个月的薪水,只身去了北京。
那是1923年夏天,他21岁。
三
去北京之前,从文先生只在私塾、凤凰县立第二初级小学与文昌阁小学就读。当时,教他国文的是田名瑜先生,田先生的老师田星六毕业于常德西路师范学堂,与宋教仁、林伯渠同学,也是一个开明而有远见的文化人。
沈先生向往新思想和新文学,但毕竟只有高小学历。他报考燕京大学国文班,未被录取。幸好当时的北京大学由蔡元培先生执掌,允许不注册的旁听生,并和正式生一起听课。于是,从1923年冬天开始,沈先生在北大旁听本科课程。
那是一段精神格外充实,而生活异常窘迫的日子。沈先生离开湘西之后,陈渠珍自身陷入一场巨大危机,终于无法给他进一步的资助。独处于北国的风寒之中,沈先生给当时在北京大学教统计学的作家郁达夫先生写信。当郁先生来到湖南会馆时,才发现沈先生没有棉衣,也没有火炉,他正裹着一床被子坐在桌边写作。郁先生请他吃了一顿饭,还送了他围巾。那是1924年。不过,也就在这年年底,沈先生的文学渐渐见诸《晨报副刊》《现代评论》和《小说月报》。经由郁达夫,他又结识了长他两岁的徐志摩,并且还结识了当时的《京报》编辑胡也频。到1928年,沈先生离开北京而南下上海时,他已出版了两个作品集。
由北京来到上海,先生和胡也频、丁玲一起创办了刊物《红黑》与《人间》。因为资金缺乏,杂志办了几期便难以为继。于是,沈先生又在胡适的引荐下,赴中国公学担任教师。
对先生而言,这是他生命里至为重要的一站。因为,在中国公学的校园,他遇到了此生的最爱。他喜欢上了女学生张兆和,并展开了激烈的爱情攻势。
1931年秋,沈从文怀着痛苦的心情来到青岛。此时,胡也频因加入左联从事革命文学而被杀于上海龙华。沈先生当时极力营救,终未成功。在青岛,先生心情寂寥,幸好海边的云朵抚慰了他的内心。1932年夏,张兆和从中国公学毕业。1933年9月,有情人终成眷属。以“乡下人”自称的沈先生,终于如愿喝上了“一杯甜酒”。
那一年,先生离开军营正好十年。应当说,由湘西到北京,由上海到青岛,他凭着自己的才情与努力,以文学的方式,重新找到了一种生活,打开了一个世界,也塑造了一个自我。
洋溢着新婚喜悦的从文先生,其创作与事业同时步入了一个“黄金时代”。他成了《大公报•文艺副刊》的编辑。当时,《大公报》是北方作家群的文学重镇,它与上海的左翼作家群、南京的国民党作家群之间形成一种“鼎足之势”。此时的从文先生,已然成为上世纪三十年代文坛上的“闪闪星斗”。
新婚后不久,先生由沅水坐船上行,回过凤凰。那一年,距离他15岁离家当兵已是整整18年。他看到,船行辰河之上,两岸风物已全然不是记忆中的样子。这触发了他的创作灵感,一口气写下了小说《边城》和游记《湘行散记》。
《边城》是一个田园牧歌式的边地爱情故事。纯情,温暖而唯美。小说隐含着作家对一种古典传统消逝的长长叹惋,表达出一种“民族品德消失与重建”的文学努力。那个黝黑而健壮、美丽与纯洁的“翠翠”,在很大程度上映着妻子张兆和的影子。
就在《边城》问世的同一年,《从文自传》亦得以出版,成为“一九三四年最受读者喜爱的作品”。
沈先生为人们打开了一个浪漫、神秘、忧伤的“文学湘西”。在他笔下,农民和士兵构成了两个独特的审美世界。就在先生的文学声誉日隆之际,中华民族卷入了抗日的烽烟之中。在救亡危局下,先生离开北平,转辗回到湖南阮陵。在一方安静的山水里,创作了长篇小说《长河》和散文长卷《湘西》。1938年春天,他从湘西出发,南下昆明,赴西南联大执教。不久,张兆和带着儿子从香港转道来滇,一家人才得以在西南团聚。
四
“有情的历史”,这是沈先生极为深刻而独到的历史观。
早在1934年1月,他在写给张兆和的信中写道:“一本历史书除了告我们些另一时代最笨的人相斫相杀以外有些什么?但真的历史却是一条河。从那日夜长流千古不变的水里石头和沙子,腐了的草木,破烂的船板,使我触着平时我们所疏忽了若干年若干人类的哀乐。”在这里,“人类的哀乐”正是人们所忽略的历史“有情”处。
到了新中国成立之后的1952年1月,沈先生从四川寄给夫人的家信中再次重申了这种有情的历史观。
他说:“中国历史一部分,属于情绪一部分的发展史,如从历史人物作深入分析,我们会明白,它的成长大多就是和寂寞分不开的。东方思想的唯心倾向和有情也分割不开。这种‘有情’和‘事功’有时合而为一,居多却相对存在,形成一种矛盾的对峙。对人生‘有情’,就常和在社会中‘事物’相斥,易顾此失彼。管晏为事功,屈贾则为有情。因之。有情也常是‘无能’。”
确实,传统史学以“事功”为第一标准,而先生和司马迁一样,主张要将个人的生命情感融入历史的宏大书写之中。
“有情”是先生的历史观,亦是他的生命观,他的文学观。
因为有情,一切艺术才得以超越时空,才得以在人类心灵间流转、沟通、共鸣。
《抽象的抒情》是先生的未刊稿,他这样写道:“唯转化为文字,为形象,为音符,为节奏,可望将生命某一种形式,某一种状态,凝固下来,形成生命另外一种存在和延续,通过长长的时间,通过遥远的空间,让另一时另一地地生存的人,彼此生命流注,无有阻隔。”
有情的历史,有情的文学,有情的生命。因为情感,生命之间才得以共鸣。汪曾祺先生是沈先生在西南联大的学生,他曾戏称老师的文物研究为“抒情考古学”。
若从“抒情考古”的角度来思考,我们发现:新中国前沈从文与新中国后沈从文,在抒情考古上其实是一脉相承的。无论是文学,还是文物,那里都有着对历史的“同情之理解“和“理解之同情”。
沈先生一辈子以“楚人”自命。八十岁那年,他回过一次故乡。那一次在凤凰,先生听到了傩戏。那是一种古调犹存的弋阳腔,当时打鼓的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先生听后,连声说:“这是楚声,楚声!”说完,老泪纵横。
在先生看来,楚文化所浸润的民风“浪漫而严肃,美丽与残忍,爱与怨,交缚不可分”。在湘西凤凰,地处崇山竣岭之中,中原文化鲜能深入,成为“古代荆蛮由云梦洞庭地带被汉人逼迫退守的一隅”。
这正是南方文学悲怨、浪漫和抒情的文化源头,它与庄子有关,亦与屈骚有关。
在《水云》中,先生说:“我还得在‘神’之解体的时代,重新给神作一种赞颂。在充满古典庄严与雅致的诗歌失去光辉和意义时,来谨谨慎慎写最后一首抒情诗”。
五
凤凰沈从文故居里,陈列了先生诸多手稿。除了惊叹文字的神奇之外,那清秀的书法同样令人折服。
先生早年在陈渠珍部队做文书,所抄写的公文即深得赏识。他的书法里足见他性情中的“耐烦”。据汪曾祺先生回忆,沈先生一生喜欢这种“手工业方式”。在西南联大讲《中国小说【史】》,他曾将资料抄到云南竹纸上。那种纸高一尺、长四尺,并不裁断,抄得了,卷成一卷,上课时分发给学生。而那些字,全用夺金标笔书写,清一色的筷子头大小的行书。先生自云“我的字值三分钱”。书法,成为先生终其一生的精神操练。
沈先生一辈子慈悲好客、热情助人。然而,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先生对于政治的“怀疑态度”,特别是对于左翼文坛的批评,对于“京派”与“海派”的争论,对“作家从政”和“英雄崇拜”的反对,让他一度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
1947至1948年间,先生受到来自左翼文化阵营的猛烈批判。郭沫若在《斥反动文艺》中批评他是反动的“桃红色的作家”;冯乃超指斥他是“文丐、奴才和地主阶段的弄臣”。沈先生无法理解这些批判,一时陷入严重的精神恐惧之中,以至于1949年1月在北京家中割腕自杀,幸好被及时发现。
新中国成立后,先生基本不再创作文学。他进入中国历史博物馆,成为中华文物史领域的一代大家。1963年,在周恩来总理过问下,先生以一年多时间写出了《中国古代服饰研究》初稿。而直至1981年,此书才得以出版问世。同时,沈从文的“湘西世界”重新进入现代人的视野。先生一度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的候选人,国内国外,一股“沈从文热”悄然形成。
沈先生从15岁留开凤凰,七十多年走南闯北。而今,他像一只凤凰魂兮归来,归葬于故里。享誉海内外的著名画家黄永玉是沈先生的表侄,墓碑上即是他的句子,道是:一个士兵不是战死沙场,就是回到故乡。
对先生来说,一辈子都在寻求理解。理解他,也理解人。他留在墓碑上的句子,算是对世界的最后告白: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
碑之背面是姨妹张充和的嵌名挽联: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
沈从文,一个从边城走向了世界的“人”,何尝又不是一只美丽的凤凰?
【作者简介】
黄耀红教授
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教育学博士,硕士生导师。凤凰网专栏作者,著有《天地有节:二十四节气的生命智慧》《百年中小学文学教育史论》《底蕴与格局:语文教师专业发展论》《吾土吾湘》《话里有话》《湖湘语文:地域文化下的语文课程建设》《不一样的语文课》《给教育一个远镜头》等。
*原标题:凤兮凰兮。本文经作者授权刊发,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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