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2020年了,还不知道什么是地下乐队?
恐怕区分地上地下最容易的办法就是:你看那个乐队他穷没穷过。
千禧年前后,全国各地热爱摇滚乐的青年们纷纷涌入北京,一个个兜揣几百块,拥抱摇滚梦。下了火车,一路从繁华的北京城摸索到京城西北郊,扎堆落脚在一个叫“树村”的地方,生活、写歌、搞乐队。
那是北京地下摇滚乐最闹腾的几年。
香港有个女导演,叫张婉婷,学院派代表,刚和男友罗启锐拍完《宋家皇朝》。
涉及重大题材,片子审查碰到许多问题,为此经常要飞北京和电影局开会,无数次申诉求情。
那时三里屯酒吧街刚刚开始。住在使馆区附近的张婉婷和罗启锐晚上在三里屯溜达,发现有那么几家酒吧。进去一看,没想到酒吧的地下空间还有地下摇滚乐队演出。
俩人白天开会改片,晚上喝酒听摇滚解闷,一来二去和乐手们混熟了。闷着也是闷着,俩人瞄上了这群摇滚乐手。
不如来写个剧本吧,搞一搞北京的摇滚。你也知道——
于是,就有了《北京乐与路》
2000年,张婉婷找来了刚合作完《玻璃之城》的舒淇和吴彦祖。
当年小吴,发量茂盛,还没撞脸苏大强。
青涩少年小吴刚从美国俄勒冈大学建筑系毕业回香港做平面模特,只因导演杨凡在地铁站里对小吴的海报惊鸿一瞥,就被抓去演了《美少年之恋》。
接着又被拉到张婉婷的《玻璃之城》剧组,顺便还提名个金马奖最佳新演员,从此走上了演戏道路。
至今杨凡导演接受采访时,还念念不忘:我给中国电影最大的献,就是发现了吴彦祖。
小吴的颜值和身材确实能打,无死角颜值+完美身材线条,在电影里演个热爱摇滚乐的香港富二代毫不违和。
著名香港富商,小吴的父亲老吴,把小吴送到北京情妇身边,抱希望于小吴乖巧听话,学好普通话扩大人脉网,接手家族生意。但叛逆小吴哪里有做生意的念头?“你不想我在香港玩音乐,我就在北京找更魔幻、更野的玩”。
小吴快速结识了“望月乐队”一伙儿人,本片另外两个主要人物——
第一位:望月乐队主唱,小路。可能从小就听鲁迅的“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听着听着便走上中国摇滚乐这条刚踩出来的野生小路。
台风十足狂野,台下十分暴躁。号称北京打架惹事第一人,一天不发泄浑身不得劲儿。
另一位:艳阳歌舞团首席艳舞演员,平路的女朋友,天真女孩小杨(杨天真)。
喜欢操着港台腔努力用京片子骂人,除了平路就属她最能打。要说小杨天真在哪儿,大概是她天真的以为找了个搞摇滚的就可以死个痛快。
俩人生活中打架界雌雄双煞,分开打,互相捞;
精神上,一个觉得唱摇滚的够酷,想嫁给搞摇滚的死个痛快,一个要死要活搞摇滚,堪称绝配。
北京摇滚乐最大的特色,说来也没啥,就是
富家子弟小吴可没见过穷,结识这群喝二锅头POP的滚青后,竟找到了人生冒险的新方向。家里的豪华文物保护四合院呆不住了,非要跟着乐队一起四处走穴演出,走山路住帐篷,荣获望月乐队编外乐手身份。
说来小吴拥有这次体验生活机会,也要感谢小路为了把小杨从公安局捞出来,终于对自己人生信条三则的第一则“男子汉大丈夫不赚窝囊钱”松了口。
要我说,体验的刺激感还要感谢人民群众。
如果乐队上台演出,台下掌声轰鸣,我们的小吴一定觉得没意思。
事情发生的有点突然,一切表演顺利进行,观众喜闻乐见的杂技和艳舞表演完,终于轮到了乐队登场表演艺术作品。人们们神情大变,接着起身离席,村民崩溃的抱着猪找上门,带着迷幻色彩。
小路直接撂挑子走人,他可能也想不通,不挑食的猪为什么都听不下去自己的歌。
接下来他又带着自己得意的作品磁带去唱片公司,四处碰壁。受到唱片公司老板的冷嘲热讽不说,还被迫学习了一节“摇滚职场生存教育课”。
小路不能干!
这不是他理解的rock and roll,他们做的只是摇滚商品,我要做的是摇滚作品!
小路开始酗酒和打炮发泄情绪,
而另一边我们的“体验派”小吴,体验体验着,喜欢上了兄弟的女人小杨。
但小杨目标明确,虽然他抽烟喝酒乱搞还没钱,但我只想找搞摇滚的。至于小吴,你喜欢我,我就和你拉拉手,看到小路要放开那种。
也不是一无所获,喜提一张好人卡。
故事结局说来特别简单。一句话概括,小吴体验结束与父亲和解回了香港;小路骑摩托车被卡车撞离世,还没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小杨仍然一无所有,还没实现嫁给摇滚人死个痛快的愿望,搞摇滚的先死了,只能“洗洗睡,睡醒再说”。
就像墨西哥跳豆,天生吃饱饭的人相信魔法。
穷人总能一眼看见现实。
小吴再喜欢北京地下摇滚乐,他也不会属于那儿。
不属于那儿的,还有《北京乐与路》的导演张婉婷。
张婉婷筹备电影期间做了大量资料的收集,得到了树村很多地下摇滚乐手的帮助,不少乐手也加入到了剧本创作和拍摄之中。
但最终,商业与地下乐队的矛盾,还是走进了现实里。
2000年10月14日,电影正式开拍前夕。地下摇滚乐评人、乐手颜峻,在五道口开心乐园酒吧宣读《树村声明》,以创作者没有能力、也没有义务真实反映地下摇滚乐队的生活、思想和感情为由,宣布退出香港导演张婉婷的电影。乐队们纷纷这在《树村声明》稿件下签字,站队自己的立场。
当时有些乐手已经和《北京乐与路》剧组签约。
没有退出电影,在剧组担任服装设计和演员的秋天的虫子主唱樱子说:
“都需要钱,但他们迷失在一种所谓的群体文化里。李旦有这个机会可以挣到五千块钱,他演完这个片子也不会在国内公映,又会怎么样呢?就因为太在意这个片子了才会搞成这样,那又有什么可在意的呢?有谁真会把电影与真实混为一谈呢?”
舌头乐队的鼓手李丹,本要出演片中“望月乐队”的鼓手。在“如果不退出电影,就要被乐队开除”的压力下无奈毁约。与浪漫的理想主义相对的,是村里破旧出租房,一两百块钱的房租可能要拖欠几个月。
值得一提的是,片中“红毛”胡飞的扮演者,前木马乐队鼓手胡湖,演完电影,在唱片和演出不断获得业界好评之时忽然想去修行。
木马主唱谢强不信,一个拥妞无数的小鲜肉会舍得放弃。
胡湖还是离开了木马,选择了禅修,去寻找人生最终的意义。成了正念导师,禅修实践者。通过网上的资料我们可以看到,胡湖的画风变成了,——
近二十年过后的一个夏天,胡湖重回木马乐队。这才有了《乐队的夏天》中木马乐队胡湖回归的感人瞬间。离开时是摇滚鲜肉,归来仍然没丑。
胡湖的微博上涌来了大批迷妹。
历史一直在证明:帅的人,妞是永远不会少的。
《树村声明》里有这句预言:
“我们相信中国的摇滚乐和其他国家一样,也将是商业体系中巨大的利润和资本,但刚刚出现的地下摇滚,不打算像它的前辈那样,迫不及待地加入到曾经反对过的主流之中。”
在今天,预言应验,中国摇滚乐商业市场形势一片大好,头部乐队组成的摇滚音乐节遍地开花。当年在声明上签字的乐队们,有的已经走上了综艺道路和主流舞台。
那么地下乐队可以靠摇滚乐参加到商业活动赚钱吗:当然。
中国地下摇滚精神是什么谁也说不清,地上地下也没对错之分。先赚个钱,why so serious?没必要别别扭扭,反正不能先饿死吧。
设计/视觉:Y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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