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蒂芬·平克:我们一直在误读启蒙的精神

斯蒂芬·平克:我们一直在误读启蒙的精神

2018年,美国思想家斯蒂芬·平克出版了《当下的启蒙:为理性、科学、人文主义和进步辩护》,试图借助数据图表和历史常识来验证我们对时代的悲观看法是错误的。或许平克能够让我们重新认识当下的局势,让我们重新看待生活的源泉,去寻找生活的意义。

21世纪的前二十年已经快要过去了,世界整体局势和社会状况似乎并没有像我们想象中那般美好。无论是政治方面还是经济方面,乃至于文化层面,见诸报端的都是各种悲观的顾虑。甚至,欧美知识分子认为,在这个突兀而来的转型时代里,人类社会正在经历一场愈演愈烈的“全面战争”,似乎过往的经验难以解释当下的问题,我们面临着重新理解全球的文化问题。

全球性的经济危机和世界性的政治危机,让绝大部分人对于人类未来的前景走向充满了疑虑,甚至在文化方面,现实状况也逐步侵蚀着人类对社会的认知方法,无论是对世界发展道路的悲观失望,还是对现代制度的冷嘲热讽,理性、科学、进步和人文主义的理念似乎正在消耗殆尽。尤其是以特朗普为特征的强人政治的兴起,让很多知识分子都陷于撕裂的争论旋涡。这些现状也引发着另一种疑问,那就是我们该如何去寻找生活的意义和目的,启蒙运动的历史意义是否已经被现实不断侵蚀了?我们是否已经陷入了另一个断裂时代?

斯蒂芬·平克

2018年,美国著名思想家斯蒂芬·平克出版了《当下的启蒙:为理性、科学、人文主义和进步辩护》,试图借助数据图表和历史常识来验证我们对时代的悲观看法是错误的,而且是大错特错的。在他看来,在全球悲观的情绪之下,这本书的诞生必然显得有点不合时宜。

但是,斯蒂芬·平克也声明,这本书并非针对美国第45任总统以及他的顾问团队,早在特朗普宣布参选总统的几年前就已经在构思这本书。在他看来,促成特朗普顺利当选的一些思想在知识分子和普通民众中非常流行,无论是左派还是右派。史蒂芬·平克希望通过对当前世界进行全景式的评述,让读者了解人类状况的真相,人类面临怎样的挑战,以及该如何应对这些挑战。《当下的启蒙》凭借智识深度和优雅文笔证明:我们永远不会拥有一个完美的世界,而寻找一个完美的世界也是危险的举动。但是,如果继续运用知识来促进人类的繁荣,即将取得的进步则是无限的。

最初,促成他写作此书,是源于他的一场演讲。在平日里,他在关于语言、心智和人性的公开演讲时,总是被问及一些“哪一种语言是最好的语言?”“蛤蜊和牡蛎有没有意识?”“肥胖是一种暴力吗?”等等认知科学类的古怪问题。但有一次,他被一个极为平常的提问所点醒,留下了最深刻的提问印象。在听众席上,有一位女学生举手问道:“那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呢?”在斯蒂芬·平克看来,这个学生提问的语气十分真诚:当科学的发展将灵魂不朽的宗教信仰尽悉破除之后,我们该如何寻找生活的意义和目的。

这个每个人都会在日常生活中面临的自我提问式的现场提问,在以后的很多年里都纠缠着斯蒂芬·平克的日常思考。在这个问题背后,涉及了21世纪的我们该如何去认知一些被我们认为耳熟能详但又显得陈词滥调的问题:我们是谁,来自哪里,面临着怎样的挑战,以及该如何应对这些挑战,乃至于还涉及了世界主义和开放社会等宏观的全球问题。尤其是在21世纪的头二十年来,我们面临着诸多的极端情绪,似乎已经很难找到对世界的积极愿景,更难以在进步的历史背景下去看待世界的问题。

这在斯蒂芬·平克看来,那些极端情绪的狂热主义者头脑都受到了同一个故事的煽动,他们一致认为,现代制度已经彻底失败,生活的每个方面都陷入了巨大的危机;由此,双方达成了一个可怕的协议:只有打破这些制度,才能创造出一个更为美好的世界。正因如此,斯蒂芬·平克认为,我们太过于把启蒙运动的历史礼物视为理所当然了,以至于我们忘记了启蒙运动的历史遗产到底是什么。在他看来,对启蒙运动的成就进行无意识的忽视,本身就是一种危险的行为。

“理性、科学、人文主义和进步的理念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需要竭力辩护。”斯蒂芬·平克的呼吁,正如1960年经济学家弗里德里希·哈耶克在面对自由主义理念经受历史最大考验之际所反思的那样:“如果要让旧的真理保留在人们的大脑中,就必须在后代人的语言和观念中不断加以重申。那些曾经明确有效的词语由于使用过多而变成陈词滥调,以至于不再具有确切的含义。虽然其内在理念可能和以往一样正确合理,但这些词语已经不再拥有令人信服的力量,即便它们关涉的问题在今天依然存在。”

作为人类理性的历史产物,启蒙运动的理念一直都在于人性的某些方面相互斗争:对部族的忠诚、对权威的服从、奇幻无稽的思维以及将自身不幸归咎于他人的习惯。在《当下的启蒙:为理性、科学、人文主义和进步辩护》的序言里,斯蒂芬·平克写道:“我正是希望通过本书,在21世纪的语言和观念中重申启蒙运动的理念。本书的大部分篇幅都在用21世纪的独特方式来捍卫这些理念,也就是用数据说话。这些有关启蒙运动理念的实证数据表明,它并不是天真的希望。启蒙运动取得了辉煌胜利,这是一个很少被人提及的伟大故事。由于这场胜利一直无人传颂,理性、科学和人文主义的内在精神也因此不受重视。这些思想远没有成为路人皆知的普遍常识,今天的知识分子对它们漠不关心,将信将疑,有时甚至嗤之以鼻。然而我相信,只要能正确地欣赏,启蒙运动的理念其实魅力四射、充满力量,同时也高贵无比,这也是生活的一个理由。”

作为全球最伟大思想家行列之中的斯蒂芬·平克,他的每一本图书都会引发全球的热议。《当下的启蒙》一上市就长期占据亚马逊畅销榜,成为人们阅读的对象和热议的现象,迅速成为各家媒体的年度图书:《纽约时报》2018年Top100图书、《经济学人》2018年最佳图书和《卫报》2018年必买图书等等。微软公司创始人比尔·盖茨在阅读后认为,《当下的启蒙》不仅是平克迄今为止写得最好的一本书,也是他最喜爱的一本书。《人类简史》作者尤瓦尔•赫拉利也称赞说,《当下的启蒙》是我2018年最爱的书之一。在著名生物学家、《自私的基因》作者理查德·道金斯看来,如果诺贝尔文学奖有朝一日准备发给科学家,那么平克就是最佳人选。

《当下的启蒙:为理性、科学、人文主义和进步辩护》,

作者:(美) 史蒂芬· 平克著,

译者:侯新智欧阳明亮魏薇

湛庐文化/浙江人民出版社2019年1月版

在2019年来临之际,湛庐文化引进出版了这本被欧美社会追捧的《当下的启蒙:为理性、科学、人文主义和进步辩护》。在当今全球局势和社会现状的悲观情绪下,或许斯蒂芬·平克这部厚达600多页的全新著作,能够让我们重新认识当下的局势,重新认识我们所生活的世界,让我们重新看待生活的源泉,去寻找生活的意义和目的。

今天,新京报获得湛庐文化授权,独家刊发其中的章节,一起跟着斯蒂芬·平克重新认识启蒙运动。在他看来,我们对于启蒙运动的看法一直是错误的,我们一直在误读启蒙运动的精神遗产。并且,在当今的时代里,启蒙运动的理念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需要竭力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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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蒂芬·平克:我们一直在误读启蒙的精神

何为启蒙?1784年,康德在一篇以“启蒙”为题的文章中做了如下回答:启蒙是指“人类从自己加于自己的不成熟状态中解脱出来”,从因“懒惰和怯懦”而服从于宗教或政治权威的“条规戒律”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他宣称,启蒙运动的口号就是:“勇于运用自己的理智!”它的基本条件是思想与言论的自由。“一个时代绝不能缔结某种条约,以阻碍后来的时代扩展眼界、增进知识、消除错误。这将是一种违反人性的犯罪行为,因为人性的固有使命正在于这种进步。”

康德的观点在21世纪的物理学家戴维·多伊奇(David Deutsch)所著的《无穷的开始》(The Beginning of Infinity)一书中得到了回应。多伊奇在这部为启蒙辩护的著作中强调,只要我们大胆地运用理智,就可以在科学、政治以及道德等所有领域取得进步:

乐观主义(在我主张的意义上)是这样一种理论:所有的失败,所有的恶,都是知识不足造成的。……问题是不可避免的,因为知识与完备状态之间永远隔着无穷的距离。有些问题很困难,但把困难的问题和不能解决的问题混为一谈是错误的。问题是可以解决的,而且每一种特定的恶都是一个可以解决的问题。乐观主义的文明是开放的,它不害怕创新,以批评的传统为基础。它的体系不断改善,这些体系所实现的知识中最重要的,就是怎样检测和消除错误的知识。

何为启蒙运动?我们无法找到一个正式的答案,因为以康德的文章所命名的那个时代并没有明确的年代界限,不像奥运会那样有开幕仪式和闭幕典礼。同时,这次运动也没有一个宗旨明确的誓言或者信条。通常来说,启蒙运动指的是18世纪的后60年,不过它可以上溯自17世纪的科学革命和理性时代,也可以下延至19世纪上半叶古典自由主义的鼎盛时期。当时,科学探索对传统智慧提出了挑战,宗教战争的血腥残酷让人们记忆犹新,思想的传播和人类的交流也比以往更为迅速频繁。在这些因素的合力作用下,启蒙运动的思想家们找到了一条理解人类状况的新途径。在这个时期内,各种思想纷涌迭现,有些还相互矛盾,但有四个主题将它们连在一起,也就是理性、科学、人文主义和进步。

第一个主题理性是重中之重,因为理性是不容商榷的。只要你站出来讨论生活的意义,或者其他任何问题,并坚定地认为自己给出的答案真实可靠、令人信服,那么你就是在诉诸理性,并同意将自己的观点交给客观标准来检验。如果说启蒙运动思想家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那便是主张积极地运用理性的标准去理解我们所处的世界,而不能依赖空穴之风、虚幻之源,诸如信仰、教条、神启、权威、异能、神秘主义、占卜、幻觉、直觉,或者宗教经典的阐释文本。

正是理性让大多数启蒙运动思想家都不相信世界上存在一位干预人类事物的拟人神。理性告诉我们,有关神迹的描述查无实据、令人生疑,宗教经典的作者也都是实实在在的人,各类自然事件的发生并不会考虑人类的福祉,不同的文化信奉着不同的神,它们壁垒森严、互不相容,没有哪一个不是人类自身想象的产物。正如孟德斯鸠所言:“假如三角形也有神,那么它的神一定有三条边。”不过,并非所有的启蒙思想家都是无神论者。其中一些人是自然神论者,他们与有神论者不同,认为上帝在将世界这台机器发动起来之后就退居幕后,听凭世界按照自然法则存在和发展下去。另一些人则是泛神论者,他们将“上帝”作为自然法则的代名词。不过,他们中几乎没有人信奉《圣经》中那位制定律法、呼风唤雨并赐子降生的上帝。

今天的许多作家往往将启蒙运动对理性的鼓吹与另一种错误观念混为一谈,也就是认为人类是完美无缺的理性主体。这与历史事实大相径庭,像康德、斯宾诺莎、托马斯·霍布斯、大卫·休谟以及亚当·斯密这样的学者都是刨根问底的心理学家,他们太了解我们身上所具有的非理性情绪和弱点。他们坚信,只有明确指出愚蠢的根源所在,人们才有克服它的希望。可见,正是因为人们日常的思维习惯并不一定能保持理性,所以才必须审慎精细地运用理性。

由此便引申出第二个主题:科学。所谓科学,就是对理性的加工提炼,并以此去解释世界。科学革命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革命,它所带来的各种发现已经成为大多数人的第二天性,以至于我们对此习以为常、不以为意,然而历史学家戴维·伍顿(David Wootton)提醒说,在1600年,也就是科学革命的前夕,一个受过教育的英国人对世界的理解是这样的:

他相信女巫可以掀起风暴,淹没大海上的船只……他相信世界上真的有狼人存在,尽管碰巧在英国没有,不过迟早会在比利时发现它们……他相信女妖喀耳刻真的把奥德修斯的船员都变成了猪……他相信老鼠是从秸秆堆中自己长出来的……他相信那个时代的魔法师……他见到过传说中的独角兽的角,尽管他并没见过独角兽。

他相信,如果一个人被谋杀,那么只要凶手在场,尸体就会流血。他相信世上有一种药膏,只要涂抹在匕首上,就能愈合这把匕首所造成的伤口。他相信可以通过植物的形状、颜色以及纹理来判断它的药用价值,因为上帝设计自然的目的就是让人类能够理解。他相信炼金术,尽管怀疑是否有人知道如何去做。他相信大自然讨厌真空。他相信彩虹是上帝的旨意,而彗星则是邪恶的预兆。他相信梦可以预示未来,只要能掌握解梦的方法。同样,他相信地球静止不动,日月星辰每24小时绕地一周。

然而130多年后,一个受过教育的英国人就不再会相信这些东西。这不但将人类从愚昧中解放出来,也让人类远离无谓的恐惧。社会学家罗伯特·斯科特(RobertScott)指出,在中世纪,“这种认为有某种外部力量操控日常生活的想法导致了一种集体妄想症”:

暴雨、雷电、狂风、日食、月食、寒流、热浪、干旱和地震,凡此种种,都被认为是上帝发怒的征兆。如此一来,“恐惧之妖”寄居于生活的每个角落。海洋成为邪恶之域,森林里到处都是妖兽、女巫和魔鬼,以及真实存在的窃贼和凶犯。……黑夜降临之后,世界上也充满了预示各种危险的信号:彗星、流星、月食以及野兽的嚎叫。

对启蒙运动思想家而言,从无知与迷信中摆脱出来,表明传统认知会犯下怎样的错误,而科学的方法,例如怀疑论、可谬论(fallibillism)、公开辩论以及实证检验,则是一种有效的手段,可以指导我们获得可靠的知识。

在这些知识中,也包括对自身的理解。建立一门“人的科学”的要求成为那个时代的主题,并将在其他许多问题上观点各异的启蒙运动思想家联系在一起,其中包括孟德斯鸠、大卫·休谟、亚当·斯密、康德、孔多塞、狄德罗、达朗贝尔、卢梭和维柯。他们相信存在着普遍的人性,并认为可以对它进行科学研究。因此,他们成为诸多学科的早期实践者,而这些学科直到几个世纪以后才被正式命名。他们是认知神经学家,试图通过大脑的生理机制来解释思想、情感和精神病理。他们又是进化心理学家,试图描述生命的自然状态,并辨识那些“注入我们身躯之内”的动物本能。他们还是社会心理学家,著书立说,讨论将我们结为一体的道德情感和相互对立的自私情绪,并分析那些干扰各项完美计划的短视行为。他们也是文化人类学家,挖掘旅行者和探险者的实地记录,既收集有关人类共性的数据,也关注世界不同文化在风俗习惯上的多样性。

普遍人性的观点将我们引入第三个主题:人文主义。理性与启蒙运动思想家普遍意识到,必须为道德确立一个世俗基础,因为他们被几个世纪以来宗教屠杀的历史记忆深深困扰,例如十字军东征、宗教裁判所、猎捕女巫以及欧洲的宗教战争。他们为今天所称的人文主义奠定了一个基础,也就是将全社会男女老幼的个体利益置于部落、民族、国家或者宗教的荣耀之上。真正能够感受快乐和痛苦、幸福和悲伤的是单独的个人,而非组织或团体。无论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确保最多的人能获得最大的幸福,还是出于“人是目的而非手段”的绝对律令,在启蒙运动思想家看来,正是人类个体对痛苦和幸福拥有相同的感受力,才引发了对道德关怀的呼吁。

幸运的是,人性为响应这个呼吁做好了准备,因为我们被普遍赋予了一种能力:同情。同情,有时也被称为仁慈、怜悯、恻隐等。只要拥有同情他人的能力,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同情之环向外延展,由家庭、宗族出发,去拥抱整个人类,尤其是当理性告诉我们,自己以及所属的群体并没有什么异于他人的属性。我们不得不接纳世界主义,接受世界公民的身份。

这种人文情感促使启蒙运动思想家不仅谴责宗教暴力,同时也对所处时代的世俗暴行大加声讨,例如奴隶制度、专制主义、滥用死刑,以及诸如鞭打、截肢、穿刺、剖腹、轮辗、火烧之类的残酷刑罚。启蒙运动有时也被称为“人道主义革命”,因为它促成了种种野蛮行为的废止取缔,这些行为在各种文明中都曾普遍存在,而且延续了千年之久。

如果废除奴隶制度和残酷刑罚都算不上进步,那这世界上就没有进步可言。由此进入第四个主题:进步。在科学的帮助下,我们对世界的理解日益深入,在理性和世界主义的引发下,同情之心也在不断扩张。因此,人类完全可以在智力和道德上取得进步。不必屈从于当前的苦难和各种不合理的现象,也不必试图将时钟回拨,去寻找失去的黄金时代。

我们不应该将启蒙运动对进步的信念与19世纪浪漫主义的信仰混为一谈。浪漫主义者相信神秘的力量,相信法律和辩证法,相信斗争、演化和命运,相信古希腊人对人类时代的分期,也相信进化的动力会将人类社会推向理想之境。然而就像康德关于“增加知识、减少错误”的表述一样,启蒙运动对进步的理解并没有那么诗意,进步不过是理性和人文主义的结合。只要关注并了解法律、习俗的现实状况,并设法去改进、实践,然后保留下那些可以造福人类的措施与制度,我们就能逐渐让世界变得更好。科学本身就是在理论和实验的循环中逐步发展,在局部的挫折和倒退中累积经验、持续前进,并由此证明如何才能取得真正的进步。

我们也不能将进步的理念与20世纪的社会重塑运动混为一谈,这场运动的目的是为技术官僚和城市规划者提供方便,政治学家詹姆斯·斯科特(James Scott)称之为“极端现代主义的独裁主义”(Authoritarian High Modernism)。这场运动否认人性的存在,否认人性对美、自然、传统和社会亲密的复杂需求。这些现代主义者从一块“干净的桌布”出发,设计出各种城市更新项目,用高速公路、摩天大楼、露天广场以及粗野无比的建筑取代充满生活气息的街道社区。他们从理论上解释说“人类将会重生”,并“生活于整体的有序关系之中”。虽然这些发展有时也被冠以“进步”一词,但这种用法是极具讽刺意味的,因为缺乏人文主义引导的“进步”不是进步。

启蒙运动思想家并不试图去塑造人性,他们所希望的进步主要集中在人类的各项制度方面。像政府、法律、学校、市场和国际组织这样的人造系统才是理性的用武之地,并由此改善人类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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