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日子疯长》是糊里糊涂撞进来的,自己提笔的时候,涌到脑子里的是谁就写谁。我平时脑子里事情比较多,但是我是一坐下就可以提起笔写东西的人,现在一晚上也可以写几千字。”《潇湘晨报》创始人、湖南出版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总编辑龚曙光18日带着自己的新书,以一个散文作家的身份响亮了2018上海书展,并与苏童、韩少功、曹可凡共同畅谈20世纪的文学回望。
故乡是文学世界的支点
韩少功记得,曾经有一次龚曙光拿了一份还没有打印的书稿给他看,让他对这位“年度经济人物”倍感惊喜:“他对小人物、卑微生命的关切在字里行间,作品中那种悲悯的情怀让我特别动容。有些作家会靠一些重大的历史事件,才能写出内心的兴奋感,但最厉害的作家其实就是用最普通平凡的、卑微的小事把读者抓住。”
苏童也说龚曙光在写人物时候的松驰感非常棒,他可以忠实地依照青少年时期的某一种记忆不加理性推导,不加太多泛滥的感性修饰把它写出来:“我们为什么人物写不好?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你脑子里记忆的那个人物是不丰满的、扁的、抽象的,尽管你有很大的技巧、很好的本事,却无法把一个空洞、无趣的人变得有趣。从这个意义来说,特别丰富的记忆有时候会导致特别丰满的文字。”
龚曙光则说自己写作完全是稀里糊涂撞进来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把生活中最熟悉的、支撑生命主体的那些东西自然浮现。在电脑办公时代,龚曙光的写作却是用毛笔和宣纸进行,他将之视为对故乡的一种怀念方式。“故乡是我文学世界的支点,就像脐带一样。”
虽然龚曙光说自己写作没有压力:“第一我不靠这个东西吃饭,第二我不怕别人骂我,第三对我来讲是一种换脑。”但其实,他书中的每一篇文章都要修改20来遍。而且驰骋商场的他,见惯了各种叱咤风云的人,所以他要用自己的文字书写那些身边最熟悉的人,因为除了自己,历史不会记录他们,他们在这世上也就没了痕迹,这是他写作的一个使命。
龚曙光
20世纪的文学堪称伟大
龚曙光是文学批评出身,在他看来,20世纪的文学体现了这个时代中最底层人的生活和生命,真实反映了这个民族在这个世纪中所走过的道路,不管是鲁迅先生最早喊的“救救孩子”,还是韩少功、苏童所喊的“寻根”,都反映了一百多年来民族心灵的变化、生命的变化。“为什么我们一代一代的作家关注的都是卑微的人?至少中国文学最基本的良心是跟世界文学主流同步的,一百年几代作家为中国文学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韩少功指出,19世纪末20世纪初,全世界文学的广角镜突然成了关注自我的内窥镜,欧洲的小说越来越难读,和一般读者也距离越来越远。另外一种是人民导向,如在俄国和中国等出现了普罗文艺,在这个脉络下诞生了一大批作家如鲁迅、茅盾、老舍等,他们情不自禁开始关注小人物,成为一个世纪的传统。
苏童认为,20世纪的文学堪称伟大,恐怕难以逾越。但是任何时代的文学一定不是包罗万象的,所以它留给任何下一个时代有机可乘,这也是我们努力的方向。
韩少功
地域文化与地域文学
对谈中,还聊到了“长江文学带”的概念。
苏童说自己确实不太知道这个说法,要消化消化,看看它到底在不在,以什么方式存在。韩少功也说,最好是让“非长江流域”的人去说,否则会有炒作的嫌疑。
而作为”非职业化写作者“,龚曙光则大胆地对”长江写作带“表达了三个观点:
第一,一些还在文坛上比较闪耀的传统作家有多少?在新的网络时代,新出现的属于这个地域的,或者说在这个流域闪耀的作家有多少?如果从这个角度统计,他认为这个“写作带”是存在的,先从巴蜀,一路到两湖、江西、安徽,然后两江,这几个省份都是“长江写作带”上的主流群体,应该说在这个群体里面,我们有时候喜欢用“南方”、“北方”作家来讲,如果以黄河为界的话,南方主要作家主要集中在这个带上,这个还是存在的,作为一个观察方式,没有什么不可以。
第二,从地域文化对他本身的滋养来讲有没有共性?龚曙光认为还是有共性的,现在巴蜀比较活跃的作家,才气很丰沛的,文化根脉主要还是南方与生俱来的敏感,还是南方风土那种很隐秘的、很诡异的吸纳,这个比北方作家更灵动、更诡异一些。
第三,世界文化的吸纳更多在审美的层面有所建树,这些都构成了对整个南方系一种集中性的呈现。“你说广东作家就没有吗?广西作家就没有吗?肯定不能这么说,但是它更集中一些,我认为在文化根脉的问题上,它更体现了南方写作的驱动性。”龚曙光说,这批作家目前所体现的,对当代文化的担当和思考,目前文学界在思考文学走向,或者在创作中很严肃审视自己的作家很集中,当然别人也在谈,但是这么大一个群体在干,一些文学研究者,或者说作为一个文学旁观者提出这样一个“写作带”。“我觉得未尝不可,这甚至是我们出版界可以关注的一个现象和话题。
苏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