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君武漫像 丁聪
过完95岁生日不到两个月,我国著名美术家华君武在北京友谊医院因心脏衰竭,搁下了他的画笔。
3个小时的抢救,将离去的时间定格在了6月13日上午9时。“老人走得很安详。”华君武先生长子华端端告诉记者。
身后仅举办追思会
昨天下午4时,记者来到北京广渠门外大街华老的住所。家人正在把华老生前的卧房布置成简单的灵堂。
记者看到,华老的卧室仅十平方米大小,一边是他睡了四年多的医护床,因为再也等不回主人,已经用朴素的蓝印花布遮盖起来;另一边顶墙立着一尊小型书架,摆放看旧了的上百本书籍,最高层是夫人宋琦(已过世)的相框。
原本当做床头柜的一个几案,此时被移到墙面正中。一幅华老站在阳台上亲切微笑的照片暂时作为遗像,放置在几案上。围绕着华老的,是十几只憨态可掬的兔子玩偶,在肃穆之中,透露出生命的乐观与活泼。
“华老属兔,他也喜欢小兔子。”大儿媳陆女士介绍说,在鲜花翠柏装点起灵堂之前,就让可爱的小兔子陪伴着华老。
记者向这位参与奠定了新中国美术事业的传奇老人深深鞠躬,并献上了一束百合、苍柏和勿忘我。
华端端说,《文汇报》为华老送上了第一束送行的鲜花。
正在说话间,中国美协分党组书记吴长江一行也来到了华老家中,与家人商量华老身后事宜。
华端端表示:“父亲曾经表达过身后事宜从简的愿望,我们依从父亲,不搞遗体告别仪式,也不准备公开家里的灵堂。或许举办一个追思会,供亲朋好友寄托哀思。”
画笔辛辣,为人和善
与此同时,华老去世的消息已经传遍美术界。
翻译家高莽一声叹息:人,又少了一个。华君武与小他十几岁的高莽早在上世纪40年代的东北就相识,两人遂成“画友”。“他那时已经是《东北日报》的支部书记,是从延安来的革命‘老’干部。我只有20来岁,是小青年。他来过我家,我母亲印象很深——这位老同志怎么这么和蔼?”高莽回忆说。
正是这位“和蔼的老同志”,以漫画为匕首,在革命战争中发挥了很大的宣传鼓动作用。“那时,每天《东北日报》一面世,读者首先抢看的就是华君武的漫画,从中可以了解战争进展情况,也可以看穿美蒋的阴谋诡计。”高莽说。
1949年解放后,华君武历任《人民日报》美术组组长、文学艺术部主任。1953年任中国美术家协会秘书长、党组副书记。1977年至1980年任国家文化部艺术局负责人。1980年后,任中国美术家协会书记处书记、常务书记、副主席、顾问,中国文联委员、书记处书记……
高莽说,华君武曾想刻私章一枚,曰“退伍兵”,可报章上,又经常可见他墨笔淋漓、不改辛辣地讽刺社会上种种丑陋、落后现象,“他退不了伍,永远是现役战士,永远是兵,永远在战斗。”
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感慨地说:“华老的一生丰富而传奇,他的艺术是来自人民、奉献人民。他作为一位革命艺术家和一位开创了中国讽刺漫画新方向的艺术家,把战斗性、批判性与生活性结合为一个整体,既犀利又幽默。他的漫画作品是20世纪中国美术的重要组成部分,特别是在我们社会曲折发展的不同历史阶段发挥了重要作用。”
“感谢华老,近十年来,把几乎所有的画作都捐赠给了中国美术馆,这具有示范意义,2000多幅不同历史时期的漫画,更是一笔丰富而浓缩的中国社会史。”中国美术馆办公室主任吴琼对记者说。
吴琼曾多次拜访过华老。她印象最深的是一些小本子、小纸片。“他参加各种活动时,经常有感而发,拿出小本子来画,埋头勾勒。”很多绝妙的点子就是这样即兴发挥出来的。
儿媳陆女士也向记者证实,华老有很多这样的“本子”、纸片,哪怕顷刻之间不及成画,他也在“练习构图”。
最后的奶油蛋糕
走上了领导岗位,没有隔断革命时代结下的情谊。81岁的时候,华君武因青光眼动了手术,术后,他给好朋友黄苗子“画”了一封信。画中,“他”坐在藤椅上,受伤的左眼缠着药布,手里无奈地捧着一架收音机,画上还题诗一首:老汉今年八十一,青光眼病去求医。左眼动了小手术,医嘱回家多休息。不能画画不看报,不要看书看TV。每日睁着大眼睛,成天抱着收音机。书法大家黄苗子,劝我参加残协去。
哈哈一乐,一位以讽刺与幽默来推动社会进步的老漫画家“不能画画不看报”的苦恼,跃然纸上。
祖籍江苏无锡,生于浙江杭州,求学于上海。这段早年经历,不仅让华君武的南方口音一辈子“客”居京城,更深植下无法割断的家乡情结。
在老人不能说话、不能动身,只能微笑示意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每当华端端夫妇去看他,都会带去香甜的奶油蛋糕。
“我会用上海话问他,要吃奶油蛋糕 ?他总是微笑着点头,于是我们就挖小块小块的奶油蛋糕给他吃。他吃得很满足,很开心……”瞬间,泪光盈满陆女士和记者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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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吴越 编辑:王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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