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建设自己的精神生活？巫昂、张越共话“被看见的女性”

近日，“被看见的女性——herstory女性书信展暨《仅你可见》新书分享会”在方所北京店举办。作家、《仅你所见》作者巫昂和央视主持人张越一起，共话当代女性的情感与人生。

活动现场，巫昂（左）与张越（右）

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仅你可见》是一部虚实交织的书信体作品，是一部情书集。作者巫昂以第一人称，在2018年初到2020年末的三年时间，写就86封情书，收信人均为她虚实结合创造的原型人物“X先生”。这86封信中，隐藏着一段深情往事，沉浸式的阅读令读者重新分辨出我们暌违已久的挚爱真情。

但，这些并非一位女性向恋人倾诉情感与思恋的普通情书，而是一位遗世独立的当代女性，向已经离她而去的“天真的、义无反顾的青春”的精神恋人，娓娓道来自己的情感与精神成长史。

一个特别“野性”的女孩

《仅你可见》被誉为中国版《查令街十字84号》，女主角给“X先生”写了 20 多年的信，86封独白式情书，以超越性别的独立精神，示范爱与自由的真谛。

关于这位“X先生”，巫昂表示，既不能把他当成一个真人，也不能把他当成一个完全虚构的人，他一定不是现实中某个人完完全全的写照，也一定不是一个凭空捏造出来的，因为这些文字蕴含了生活中真实的情感和真实的想法。

作家巫昂。

而关于这86封情书的书写者，巫昂赋予她一种“野性”的属性，即是说“很难用一个家庭、体制、单位，甚至一段情感关系把她捆起来”。“其实这个是非常非常当代的一个话题，很多女孩现在也经常向我提类似的问题，可不可以过上一种非常独特的生活？我说只要你自己觉得OK，这个生活是没有一个标准答案的。所以在这个书里面，可能男一号和女一号之间就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复杂的，难以用一句话去概括的关系。”巫昂说。

张越谈道，在这个故事里面，写作的女孩跟“X先生”可以说在精神上、灵魂上相爱了 20 多年，但是从来又没有进入过正式的谈情说爱和谈婚论嫁。在这个过程中X先生结婚了，又离婚了，他们之间依然有非常好的精神交流，但是却又依然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张越问巫昂，这样的关系听上去是不是有些奇怪？

巫昂答道，其实所有的情感关系都不过是一种朋友关系，是一种人际关系，不管爱情也好亲情也好，它更好的基础，更好的起点应该是一种友情，是他们的互相理解，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好朋友的知己一样的理解。

假如“婚姻是爱情的一颗癌细胞”，在巫昂看来，可以永存的唯有“精神之爱”。巫昂说：“所谓的精神之爱，在我们超离了肉身的接触之后，它是可能源源不断地提供一种吸引力的，而这种吸引力甚至可能像写这个信的女主角一样，它是可以不需要回应的。”巫昂认为，每个人都要建设自己的精神生活，只有这样，我们对生活本身才不会真正厌倦。

去关注更广阔的世界

在巫昂看来，女孩特别容易去关注关系、情感等话题，但她常常建议自己的女学生去关注更广阔的东西。

“我刚去完老挝，我回来就看了一个 b 站的 up 主长达二十集的关于柬埔寨、越南的地缘政治，花两天的时间看完了，我觉得特别有收获。因为马上我们下周要去成都做活动，我想去看三星堆，我就开始看三星堆的纪录片。然后我就想，这一周我的生活就在这两个纪录片当中度过了，一个是东南亚的地缘政治，一个是三星堆整个考古挖掘的过程。”

巫昂认为，女人要向男人学习，去探索更开阔复杂的世界，“你把你的工作时间拉长，你每天可能要有几个小时的时间去阅读、去写作，不把注意力放在与某人的关系上，那些东西不重要。如果更多的女性有这样的意识的话，其实所谓的性别平等会更顺利地推进，因为没人去在乎性别起冲突的那个部分，大家就各自安生，各安其分。”

央视主持人张越。

张越回应道，所谓的“传统的女性话题”是有一定的标准的，比方说，女孩怎么处理跟异性的关系，怎么搞好跟爱人的关系，怎么教育好孩子，怎么平衡家庭和职业，怎么处理好婆媳关系？这些叫女性话题。

张越曾经为优酷人文策划一个女性访谈节目，在策划这个节目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所谓的女性话题没兴趣了，“我一点都不想再讨论怎么搞好婆媳关系，怎么搞好这个那个关系的事，我觉得最好的关系是不搞关系”。

这个节目的名字叫《第一人称复数》，录出来之后有两集谈电影，有一集谈高科技，然后谈了佛造像，谈了植物，谈了动物等等。张越回忆道：“节目播出之后反响非常好。观众反映说，现在的女孩子受过良好的教育，视野特别宽，她对生活中方方面面的东西都感兴趣，而且还有自己的观点和态度，对所有的社会议题她都有兴趣，她都能加入，这才是新女性该有的样子。”

张越认为，女性应该从许多传统的“女性议题”当中退出来，“把关系的事放松点，然后在生活中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事，在这个过程中，你就能获得无穷的乐趣。”

接纳更复杂的人性和情感

《仅你可见》中男女二人的情感结局，在一定程度上让读者困惑，也令读者遗憾。巫昂解释道：“我们现在对人类情感所可能产生的关系的形态其实是非黑即白的两条路，要么你就进入婚姻，哪怕你离婚了，然后共同有一个家庭，有一个孩子。要么你就是分手，分得干干净净，老死不相往来，完全没有必要再去找中间的路线。”

“其实人可选的余地变得这么的可怜，这么的少，要么你向左转，要么你向右转，中间有一个非常开阔的灰色的地带，是不允许有人的，但是其实很多人真正的情感生活是在中间那个地带展开的。”巫昂说。

活动现场嘉宾与读者合影。

她认为，我们之所以要发明文学，之所以要有小说和诗歌，正是因为人本身是超乎想象的复杂。“所以当你去讨论人的处境的时候，你不得不去面对很多空白区域的人，不可讨论的人，缺乏标签的人和难以理喻的人。”巫昂坦言，《仅你可见》其实是在讨论“这种灰色的东西，这种人的复杂难言的处境”。

张越也认为，人往往是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块，说不清道不明的，“我觉得如果我们能够认知和承认人性和情感中有好多复杂的中间地带，我们的宽容度就更高了。”

来源：南方都市报 / 采写：南都记者 黄茜 / 编辑：黄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