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人评说的古代希腊民主政治

转自：商务印书馆学术中心

《古代希腊民主政治》

晏绍祥 著

商务印书馆2019年8月出版

内容简介：

本书意在对古代希腊民主政治的兴起、发展、一般特征和历史影响做综合性研究，首先概述西方学术界有关雅典民主的研究和认识，进而分析古希腊民主的前提——城邦制度及其特征，强调城邦制度中包含的民主因素。该书的主体是具体的个案研究，分别讨论了古典时代斯巴达城邦政治与社会生活中的民主因素，雅典民主政治的发展和运作，阿尔哥斯、比奥提亚、叙拉古和阿凯亚同盟等城邦与城邦联盟政治中的民主政治及其特征。

作者简介：

晏绍祥，1962年生，历史学博士，首都师范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兼任中国世界古代中世纪史研究会会长。

自公元前5世纪以来，古代希腊的民主政治就吸引了政治家、思想家和学人的注意，伯里克利、希罗多德、修昔底德、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都对古代的民主政治发表过或正面或负面的评论，罗马帝国时代的作家对古代民主也有过诸多评论。中世纪晚期和近代早期，在古典文化复兴与近代国家形成的双重作用下，讨论古代民主及其与国家治理的关系遂成为西方思想界和学界的家常便饭，在黑格尔那里，古典时代成为世界历史发展进程中的重要阶段，民主政治得到他相当程度的肯定。19世纪专业史学的产生，引发了人们对古代希腊民主政治、经济、文化和思想等全方位的探索。德国人首先开始探索雅典民主政治下的法律、经济、制度和文化，出版了多部奠基性著作；格罗特的巨著《希腊史》实际以雅典民主政治的发展为中心，初步扭转了人们对古代民主的负面印象；布佐尔特的《希腊人的国家》是第一部综合性探讨希腊城邦制度及其基础的著述。进入20世纪，古代希腊的民主政治受到越来越多的注意，邦纳、琼斯、芬利、汉森、奥伯和罗宾逊等都从不同侧面对雅典和雅典之外的民主政治做了深入探讨，显示了社会和学界对古代希腊民主政治持久不衰的热情。

自世界史学科在中国建立，中国社会和学术界就对古代希腊民主政治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文革”之前，我们的前辈已经把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和《雅典政制》、希罗多德的《历史》和修昔底德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等基本资料陆续译成中文出版，并就雅典民主的一些基本问题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改革开放以后，古希腊民主政治吸引了更多的注意。一方面，资料建设工作进展加快，更多古典文献被翻译成中文出版，科研机构和大学的专业资料积累也以加速度发展。如果说20世纪80-90年代还是到处寻求资料的时期，则新世纪以来，学者们更多的是感叹如何把相关论著读完。与此相应，中国学者研究古代民主的论著，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也有相当程度的提高。

本书的写作，源自笔者此前出版的《古典民主与共和传统》。它的核心是古典世界民主与共和政治的身后事：西方对古代民主与共和政治的观察、讨论、运用及其背后的社会政治背景。在撰写该书过程中，笔者发现，从古代到现代，每个时代都根据自己的需要，从古代的民主与共和传统中汲取他们感兴趣的资源，在创造性借鉴的基础上，打造出他们心目中的古代民主与共和政治形象。格罗特的不同于黑格尔的，贝洛赫的有异于布佐尔特的；同是为古代民主辩护，芬利的路径非常不同于他在剑桥大学的前任琼斯；在当今世界，汉森的理解明显有别于罗宾逊的。因此要真正说明西方这种悠久的传统，尚需对古代民主与共和政治本身有全面的把握和认识，于是笔者斗胆在2011年申请了教育部课题《古典世界的民主与共和政治》。最初的计划，是能够相对详尽地介绍古代希腊民主与罗马共和政治。但在实际撰写过程中，我才发现什么叫无知者无畏。尽管此前已经有些基础，但真正等到下笔，才发现需要完成的工作远超最初的想象，浩如烟海的文献让人生畏，原来设想的古代希腊民主与罗马共和政治，只好在完成一半后，匆匆收兵。这一半就是眼前的《古代希腊民主政治》。剩下的那一半：《罗马共和政治》，只好期待他日。

古代希腊历史从来是多中心的。公元前8—前6世纪希腊人的殖民活动，使希腊城邦遍布地中海和黑海周边地区，古风和古典时代的城邦据统计有1000多个。它们具体采用的政治制度，在同一时期不同的城邦中，在同一城邦的不同时期中，都经历过不同程度的变化，君主政体和僭主政体，贵族政体和寡头政体，公民政体（politeia，有人译为共和政体）和民主政体，不过是人们最经常提及的。数量众多、制度千姿百态的希腊城邦犹如一个不同政治制度的实验场，各种政治制度都曾在那里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表现出它们的优点和缺点。作为诸多政体中的一种，民主政治在很长时间里并不占主流，公元前5世纪时主要在雅典或其盟邦中实行。但民主政治也有多种不同类型。同样，寡头政体、君主政体等其他政体，也有多种不同形态，对于各种不同政体及其变体，在《政治学》中，亚里士多德详尽讨论过各种政体可能存在的多种不同形态，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参考。不奇怪的是，今天西文中使用的关于政治和政治制度的基本术语，大体都来自希腊人的创造。不过，希腊城邦尽管制度多样，但它们的背后都有一个基本的立国原则：城邦的基础是公民，公民都拥有某种权利，因此不管城邦具体的制度如何，最高权力属于全体公民，即人们通常说的主权在民，由此也就决定了希腊城邦的制度中都包含程度不等的民主因素。因而本书用相当篇幅论述希腊城邦的形成，意在给民主政治提供基本的历史背景和前提。关于古代希腊民主政治的讨论，雅典自然仍占据突出地位，但为说明城邦制度的民主特征，首先讨论的反而是斯巴达，期望借此实例，证明即使经常被视为寡头政治典型的斯巴达制度中，也包含着某种程度的民主成分。在概述雅典民主的发展和特征后，第四章概要介绍了阿尔哥斯、叙拉古、比奥提亚同盟和阿凯亚同盟的民主政治，意在表明希腊的民主并不只有雅典，而是一种泛希腊现象，同时也有助于理解希腊民主本身的多样性。目的是否达到，还有待读者检验。

……

古代希腊民主政治涵盖面广，涉及领域和知识众多，写作过程中，深感自己学力和修为都严重不足，尽管努力学习，但其中错漏之处，包括史实上的和观点上的，必定不少。有些西方学者自谦说，他不敢说自己读到了所有的相关著述，但肯定没有遗漏最重要的论著。我连最后这句话也不敢说，有些重要的资料和著述，因为自己所见有限，也许真的被我忽视了。因此笔者真诚地期盼读者的批评指正，以便有机会重印的话可以改正。

2019年4月10日

【本文摘自《古代希腊民主政治》序言，

标题为编者所加】

本书简目：

导言

第一章 古代希腊城邦的起源与发展

第一节 荷马社会城邦的萌芽

第二节 古风时代：城邦之形成

第二章 斯巴达城邦的发展及其制度中的民主因素

第一节 古典斯巴达体制的形成

第二节 古典斯巴达政治制度中的民主因素

第三章 古典民主的典范：雅典民主政治

第一节 雅典民主政治的形成

第二节 古典时代的雅典民主政治

第三节 制度与运作

第四章 希腊其他城邦的民主政治

第一节 阿尔哥斯民主政治

第二节比奥提亚同盟及其民主政治

第三节 叙拉古的民主实践

第四节 阿凯亚同盟及其联邦民主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