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伯尔尼公约》的规定,作家去世达到一定时间,其作品不再受著作权法保护,出版发行无需授权。我国著作权法将这一时间限定为50年,即作家去世50年后,其作品进入公共版权领域。
美国“垮掉的一代”作家杰克·凯鲁亚克(Jack Kerouac)于1969年去世,他的作品从2020年起进入公版领域。2020年1月才过去几天,澎湃新闻记者发现凯鲁亚克的代表作《在路上》已在豆瓣上呈现“五花八门”的面貌,且它们都将于今年1、2月出版。
杰克·凯鲁亚克
从“独家”到“公版”,《在路上》不是个例
生于1922年的杰克·凯鲁亚克是家中幼子,大学二年级退学从事文学创作,并辗转于美国海军和商用航运公司等处。1950年,他的第一部小说《乡镇和城市》出版。1957年的《在路上》问世后,他成为“垮掉的一代”的代言人,跻身二十世纪最有争议的著名作家行列。1969年,凯鲁亚克在佛罗里达圣彼得堡去世,终年四十七岁。
此前,凯鲁亚克系列作品的简体中文版版权长期属于上海译文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新文本出版中心副主任、“杰克·凯鲁亚克作品系列”编辑周冉告诉澎湃新闻记者:“我们从2003年签下《在路上》的版权,请了翻译家王永年翻译该作的原始版本,销量一直不错。我想《在路上》进入公版后引起这么大的关注,也有这个版本的功劳。”
“《在路上》不是个例,经典公版书的出版竞争一直都有,包括中国原创公版书。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多人能注意到《在路上》这个作品,也是好的。”周冉表示,上海译文出版社有关“杰克·凯鲁亚克作品系列”的出版还会继续下去,“这个系列除了《在路上》,还有《达摩流浪者》《地下人·皮克》《孤独旅者》《特丽丝苔莎》等二十多种。如果想整体了解凯鲁亚克,这会是一个权威的版本,虽然现在不是独家了。”
上海译文出版社版权室负责人对此表示,凯鲁亚克进入公版对上海译文出版社版权引进方面不会产生太大影响。上海译文社目前版权引进策略一方面在于开发国外最具发展潜力的新人作家,另一方面也在于保有、优化并进一步拓展目前国外最具影响力作家的独家版权。
上海译文出版社版《在路上》。此前,凯鲁亚克系列作品的简体中文版版权长期属于上海译文出版社。
版本竞争激烈,如何在市场“立住”?
“像《在路上》这样的经典,进入公版后肯定会冒出不少版本。大家的考虑几乎一样,这是经典,值得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轻松,更不意味收益快,因为版本多了,竞争也就更激烈,要花的心思也就更多。”99读书人编辑、《在路上》责编邱小群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在决定做《在路上》时编辑部也在思考,怎么才能让自家的版本在市场上“立得住”。
“首先,版本上我们采用的是2008年企鹅出版社的凯鲁亚克初稿,比起后来经过大量编辑的官方版本,初稿版显得‘更糙、更野、更生猛’,这是2008年企鹅初稿版封面原话,也更能还原‘垮掉的一代’灵魂作家更为本真的内心世界。当年维京出版公司买下了《在路上》的版权,诗人艾伦·金斯堡就说,正式出版的小说根本不像凯鲁亚克1951年敲出的那本疯狂的书。他说,有朝一日,当‘每个人都死去’时,‘最初那本疯狂的书’将会按照本来面目出版。“
在装帧形式上,99读书人一开始也想走精装珍藏版路线,纪念凯鲁亚克逝世50周年。“后来我们发现其他几家推出的也是精装,而且定价差不多,我们果断改成了平装,定价也往下调了十几块,这就形成了差异。还有就是译文质量争取更胜一筹,请了秦传安老师来翻译。他是我们译者队伍里最优秀的几位之一。”
由博集天卷出品的《在路上》则请何颖怡翻译。博集天卷责编黄琰说:“何老师也是《天真的人类学家》《时间里的痴人》的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何老师会让自己长期沉浸在波普爵士之中,以感受音乐的律动和情感的极致,并查阅了大量音乐、文化以及哲学书籍,并走访了各处的学者、禅师以及语言学家。这一次,《在路上》不仅仅是一种文化符号和社会现象,读者将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其文字当中充满律动的撞击和热情洋溢的真实。”
1月还不过半,澎湃新闻记者发现凯鲁亚克的代表作《在路上》已在豆瓣上呈现“五花八门”的面貌,且它们都将于今年1、2月出版。
“公版诱惑”下,出版人应守住责任感
2020年,一批于1969年去世的作者、学者的著作进入公版领域。国内学者包括陈寅恪、张君劢、吴晗、范文澜、罗家伦、刘绶松、童第德等。国外除了凯鲁亚克,还有美国小说家约翰·肯尼迪·图尔、英国科幻作家约翰·温德姆、波兰小说家维托尔德·贡布罗维奇、德国哲学家西奥多·阿多诺、德国哲学家卡尔·雅斯贝尔斯等。
公版书历来是出版圈里的“香饽饽”。据《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2019年4月报道,当当网公布的数据显示,其销量前五十的图书中,公版书所占比重越来越多,从2016年的9%上升至2018年的15%,增长超过60%。
中国外文局译审、北京印刷学院兼职教授姜汉忠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出版机构争相出版公版书早已是出版圈常有的现象。“一来没有版权使用费了,二来也无需获得原作权利人的授权了。”
但姜汉忠也表示,这样的情况多少会给读者带来一些困扰。“一般读者既分不清原作版本的来龙去脉,也弄不准译作质量的优劣高下。现在翻译小说不少是很难看懂的外国人说中国话的腔调,内中缺少汉语本身具有的独特魅力与优势。出版人若是缺乏责任感,就只能奔利急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