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河岸,竹林茂盛
头戴乌帽身着道服的苏轼,正倚着书案写字,驸马都尉王诜、蔡肇和李之仪在一旁望着他。另一边,一张大石案立于两棵松树缠绕之下,映的桌案上的一切都绿油油的。苏辙靠在石案旁,悠闲地侧头观赏。石案正面,李公麟正俯身在纸卷上画陶渊明的《归去来》图,黄庭坚,晁补之等人在旁围观赞叹。米芾则早已醉意朦胧,仰头在一块巨石上挥笔题字。秦观坐在树根上,且听且看,已不知身在何处。
西园雅集
此情此景,便是我们这些今人眼中的西园雅集。西园是北宋驸马都尉王诜的私人宅第。宋神宗元丰初年,王诜邀苏轼、苏辙、黄庭坚、米芾、秦观、李公麟、以及日本圆通大师等当代十六位文人名士在此游园聚会。松桧梧竹、小桥流水,极尽园林之胜;宾主风雅,或写诗、或作画、或题石、或拨阮、或看书、或说经、极尽宴游之乐。会后李公麟作《西园雅集图》,米芾题写《西园雅集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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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石潺湲,风竹相吞,炉烟方袅,草木自馨。人间清旷之乐,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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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局部)
如果说《清明上河图》是反映宋朝生活“俗”的典范,《西园雅集图》则是“雅”的象征。在当时,这已经是一条震动全国的“朋友圈”。苏黄米蔡等人齐聚驸马都尉府中,吟诗作赋,抚琴对唱,题字作画,打坐问禅。这是一个以苏轼为中心的文人圈子。“自东坡以下,凡十有六人,以文章议论,博学辨识,英辞妙墨,好古多闻,雄豪绝俗之资,高僧羽流之杰,卓然高致,名动四夷。”
宋人精神的延续
“西园雅集”是东晋“兰亭雅集”后,中国古代绘画史中的又一个经典母题。后代画家多有摹本或仿作,也是宋人精神的一种延续。这幅名画为南宋刘松年、马远,元代钱选、赵孟頫,明代唐寅、仇英,清代石涛、丁观鹏,乃至近代蒋洽、张大千等多位画家描摹,以至于“西园雅集”成为了传统中国画的重要题材。但他们每个人都是那个年代书画界的翘楚,做不到只是简单的临摹。他们对西园雅集场景的描绘各不相同,带入了不同时代、不同人的理解,使王诜的西园呈现出了不同的理想景观。可以说,后代画者对古画的每一次描摹,都成了画家的再创作,也是再一次的精神解读。每个人笔下的“西园”,都是一个属于自己的精神家园。
南宋·马远《西园雅集图》(局部)
当然,西园雅集之所以著名,主要还是因为与会诸人无论是从当时还是后世来看,都是真正的雅士,与那些“汹涌于名利之域而不知退者”、或是附庸风雅之徒有着本质区别。
而宋人的风雅与游乐,也不仅藏在他们的书画和宅子里。宗室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文人阶层兴起,他们在政治生活之外,创造出的“士”气,通过抚琴、调香、赏花、观画、饮酒、品茗等活动具体化、清晰化,创造出了一个后世仰慕的时代,也定义了中式美学。
明·周翰《西园雅集图》(局部)
似出复似处,非忙亦非闲
西园雅集营造出的园林之乐也成了中国文人文化的特殊内涵。随着魏晋之后私家园林兴起,园林艺术逐渐融合了中国文人的文化性格,园林不仅是宴饮游乐的场所,园中容纳自然山水于尺寸间的造景美学还蕴藏着期求隐逸的情志,让士大夫自诩兼得入仕和出世,无需告别朝廷而得以享受超尘之趣。我们暂且不去管它,这种心态是否是一种逃避,或是自欺。正如白居易的《中隐》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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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隐住朝市,小隐如丘樊。
丘樊太冷落,朝市太嚣喧。
不如做中隐,隐在留司官。
似出复似处,非忙亦非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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