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他出格,有人说他不拘一格。不可否认,他在官场上树立了自己的风格。
在任期间,他铁腕反腐,将八十七名干部和老板送进监狱;为宣传旅游拉动经济,他直播3000米高空跳伞,亲自录制MV,为巴东地区经济发展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如今他年过四十,跳出体制,裸辞官职,把人生阵营从贫困县转战到公益场。
他是原湖北省恩施州巴东县“网红书记”、深圳市恒晖儿童公益基金会创始人、联爱工程发起人,应邀走进由舍得酒业与凤凰网联合推出的时代人物思维对话节目《舍得智慧讲堂》,和我们聊一聊他不曾留有遗憾的人生上半场。
走马上任,最要感恩的是母亲
若你去到过陈行甲的办公室,推门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一定是书柜中那张母亲的遗像。陈行甲把它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干净、自强。”他把妈妈童年一直潜移默化影响他的为人准则,化作了巴东县精神口号。直至今日,他已经卸任了两年之久,“干净 自强”四个字仍然挂在巴东政府大楼上,仿佛时刻指引着来来往往的官员,要把巴东燃起的火炬薪火相传。
(陈行甲办公室一角)
在这个办公室里,陈行甲当着妈妈的面,不曾收过一分钱。他拒绝过藏着现金的衬衣,也拒绝过价值十几万的手表。因反对官商勾结,他从来不收钱操作,守住了自己的底线,却断送了别人的财路。
巴东地区的乡绅名贵,一半人被他得罪了,另一半则被他亲手送进监狱铁窗。其中就有当地的“中标大王”、九名局长、还有县长和副县长等八十七名老板、干部。直到五年后离任,除了巴东普通百姓,仍有很大一部分人认为他不适合做官。
用一个网生词来形容这位“网红书记”那就是“刚”。 在仕途和官场上那么高调,他试图在打破一些规则,突破传统。和大部分从政者不同,为官20年,陈行甲身上几乎看不到什么官僚气,更多的还保留了清华学生时代那种对“家国”的赤子之心。
从山区赤脚走出,走过清华,踏足美国,最难能可贵的是,见识过大山外面的世界后,依然能选择归来,扎根贫困县,拿一个月5千元的公务员工资。用陈行甲自己的话说:“我这一生都没有富过,但我从小到大一直不缺一样东西,就是爱,爱让我感受到富有。”
(陈行甲在凤凰网《舍得智慧讲堂》中接受采访)
陈行甲在不同场合曾多次提及自己的母亲,一个只有小学二年级文化水平的女人。她身体力行地在孩子心里一笔一划为“爱”加注脚,在自己家食不裹腹的状况下,一次又一次地帮助比她们更加困难的邻居……这种对弱者的关怀深深印在了幼年陈行甲的心中,并成为奠定他一生高度的一块基石。
在陈行甲出生的那个年代,山里人给孩子起名从不会讲究什么,只是为了区分,把“乙丙丁戊己庚”用了好几轮,但从没有人敢用“甲”,唯独这个不太识字的女人用了。
“我记得童年时候听过的最多的话,就是甲儿好棒啊,甲儿好行啊,在我所有的印象里,她永远是夸我的。” 也许真的是名字起了作用,后来的陈行甲不仅真的成为了村子里的“一甲”,还在官场上为更多地区的人民交出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陈行甲童年时与母亲的照片)
以全国优秀县委书记的身份被习近平总书记接见后,他回到家里大哭一场:“这么高的荣誉,妈妈她再也不知道了。”
坚守底线,最该致敬的是妻子
陈行甲大刀阔斧指挥的那场反腐战斗,惊世骇俗,轰轰烈烈。
支持者们纷纷对他的个人安危表示担心,巴东县公安局政委甚至在陈行甲的车上安装了一个简易排爆设备,以防有报复者暗中谋害。她的妻子曾几度接到来自不同人的威胁恐吓电话,“你们现在看到过的所有小说,所有电影,所有电视剧,都没有我经历得精彩。”
只有对国家民族满怀深沉挚爱的人,才会不断地批评社会的阴暗面;只有怀揣光明理想的人,才会去发现和揭露生活中的龌龊“我不愿意描述他们坏成什么样子,但这些人是真坏。”
作为一名县委书记的妻子,陈行甲的爱人是这条仕途上为他背负了最多,同时也是最支持他的那个人。
(陈行甲与妻子)
在第N次接到恐吓电话后,妻子终于承受不住这份担心,这才连夜为丈夫拨通电话:“你一定要保重,我不指望你飞黄腾达,但一定要活着回来,不要担心我和儿子,我们永远为你骄傲。”寥寥数语,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成为陈行甲坚持“干净做官”背后最有力的支撑,让他得以在这条黑暗的道路上披荆斩棘,勇往直前。
一手反腐,一手扶贫。“我耻于在这片仍然贫瘠的土地上锦衣玉食;我甘愿为耕耘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奉献。”多年以来,他如是说,也在众目睽睽下如是做。
(陈行甲与艾滋病儿童小航结为亲戚)
除了结发之妻,儿子也是陈行甲坚定不移的拥护者。据陈行甲讲述,那时候刚上高一的儿子在网上看到了老爸带领全县干部结穷亲的事儿,特别高兴,当晚就打电话过来说:“老爸我觉得你这件事做的特别棒!”
好多人羡慕陈行甲的人生,并不是因他曾站过多么高的位置,而是母亲、妻子、儿子,让这位年过四十的男人一生都活在爱里。或许在儿子心中,父亲陈行甲是大写的“男子汉”,而在陈行甲心里的那杆秤上,她们母子才是最值得致敬的人。
辞别官场,最舍不得的是群众
2016年9月,陈行甲巴东五年任职期满被湖北省委提拔公示,在这前途无量的风光时刻,他却正式提出辞职,悄然离场。
那天早上走的时候,是六点钟,没有任何其他人送别。也没有举行任何仪式的欢送会。“这就是我想象中的,最理想的告别方式。”
具有批判精神和道义担当的理想者,在现代社会是一种“稀缺资源”,陈行甲算一个。因为稀缺,所以另类,因为另类,所以被排斥。在节目中,陈行甲坦言“弃官百分之九十是基于我人生价值观的主动选择,但还有百分之十有被迫的因素,我遇到了一些难过的坎儿。”
刚开始工作的那几年,组织上确实没收到一封关于他的举报信,但到了后来,陈行甲遭到工作打压,举报信满天飞,有个别领导一直坚定地认为,这位县委书记为巴东县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作秀,是在捞取政治资本。一些不怀好意的政客把百姓和陈行甲的亲近,定义为“精神贿赂”,指责他虽不收钱,但收的是朋友圈里别人的点赞。
(受老百姓拥戴的陈行甲)
面对“精神贿赂”这个词儿,扎根群众的陈书记有口难辨,因为老百姓的“贿”在某种意义来说确实是收了,并且享受为民办事的快乐。
在他觉得最煎熬的时候,常去巫峡口的大面山顶眺望长江。长江在那里转了一个90度的弯,然后流入三峡的最后一峡西陵峡。大自然的三峡经过了万千曲折才最终走出峡谷,一马平川奔向大海。人生的三峡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通往大海的路径从来都不是笔直的。
(陈行甲站在巫峡之巅眺望远方)
陈行甲最终明白,遭受政治打压的原因,并不是那些人心胸狭窄嫌他出风头这么简单,而是他义无反顾去撞南墙的反腐方式,是他快意恩仇的处世方式,撞上了坚不可摧的山头文化。“我不敢说每一个人都对我满意,至少绝大多数民众都是认可我的。”
社会并不完美,看清依然热爱,知难仍然行动。陈行甲从不后悔于他做的每一个决定,“我当时以这种裸辞的方式,也引发和促成了一些事情。”他舍掉了自己的官职和个人前途,坚守住了一个共产党员的底线,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获得了人生下半场的入场券。
说起这次离开,最令他不舍的,还是巴东县50万老百姓。一次偶然的机会再次回到巴东,这位已经卸任的县委书记在马路边一下车就被百姓认了出来。“甲哥回来了!甲哥回来了!”的奔走相告,是对他挥别的仕途上半场最大的褒奖。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苇以航。“我觉得人生好值啊,这种幸福感,给我十个亿我都不卖。”
(陈行甲接受凤凰网《舍得智慧讲堂》采访 与主持人胡玲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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