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诗坛的鲍勃·迪伦,是娜塔莉·波特曼的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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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诗坛的鲍勃·迪伦,是娜塔莉·波特曼的偶像

有人说,乔丽·格雷厄姆之于1980年代以后的诗歌,如同鲍勃·迪伦之于1960年代以后的摇滚:她改变了诗歌艺术的形式,使之能够呈现比以往更为深刻而广阔的内容。

在四十多年的写作中,乔丽·格雷厄姆不满于诗歌退居精神角落的现状,一直使用传统的诗歌技艺来反映日益复杂、加速变化的世界。迄今为止,她的14部诗集,每一部都力图开拓不同的主题和写作方式,从对自然的观察、冥思,对亲人的回忆,到对于人的意识潜流的捕捉,身体和精神的相互关系的探讨,以及更大范围的政治和社会议题。

1996年,普利策诗歌奖授予了这位美国当代诗坛最重要的女诗人。1999 年,格雷厄姆成为诺奖得主谢默思·希尼之后又一位哈佛大学博伊斯顿讲席教授,所教的学生中,有一个名叫娜塔莉·波特曼的女孩将她视为自己的偶像。

乔丽·格雷厄姆(Jorie Graham, 1950— ),美国当代诗坛重要诗人。出生于美国纽约,在意大利和法国接受教育,曾经学习哲学和电影制作。格雷厄姆曾是麦克阿瑟奖金的获得者,也是众多诗歌奖项的得主,包括怀丁作家奖(1985)、普利策诗歌奖(1996)、华莱士·史蒂文斯奖(2017)。1997—2003年任美国诗人学会会长,现任哈佛大学博伊斯顿修辞学讲席教授。

小小练习

屏幕上满是声音,所有人都紧闭双唇。

有些事必须被“经历”,是的。

为了进入更宏大的意识状态,是的。

让脸庞透过屏幕浮现。

让为事物赋予结构的双眼显现。

让它们飘到这片浮华的表面放出光芒。

世界在孩子们和客人们手中死去。

一个预言?——一支狙击枪,一个鞭打孩子的人,屋子里濒死的家长,

土壤养分过剩,再也握不住一个根系?

看吧——最纤细的风吹垮幼小的庄稼。

我们“被救赎所弃”了吗?你不打算言语吗?

如此巨大的缺失——它不应该迫使最巨大的在场发生吗?

我们无法打破围墙吗?

上帝,这堵墙能否不作为一面镜子而存在?

镜框

有些东西漏掉了,有些遗落了。比如,

这张我四岁的照片,眼睛

聚焦在别处,举到半空的手臂被巨大的

突兀的专注

打断。

镜框的左侧出现前所未见的东西,

一切可见的东西都因此

变得晦涩模糊。

镜框之外有很多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绣球花盛放到仲夏就停歇,维持原样,

为什么这个世纪,迟到而颠簸的世纪,

对我们背过身去;镜框之外

就是所有情节圆满之后故事逃离的方向,在那里

昆虫聚会,想要成为

一架壮观机器的一部分;镜框外

是风将要

迁徙的地方,不费吹灰之力,还有我们

数过的羊,

挤不进镜框的整个世界。

镜框里面,本来可以是一个单纯的事件,

但现在却具有了毁灭性,就像过往一样,

随时间流逝变得凶险,握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黄昏河岸的祈祷

河岸线的启示悄悄蠕动。

阴影笼罩的涡纹书写海浪边际的下

                    坡之路

流露最为微弱的倾向,太阳照耀每一段

                    长一英里的退潮海水

将之变成向前淌下的金色透明水流,

金色的句子写在最清澈的流水上,

它们的虚无覆盖(不是进入)水流的

                     运动

(感受到下拽之力)(成行的书写

[即便这只是一个把戏]坚定不移地

展开自我)(想要让眼睛捕捉并实行

具有统治性的终极控制,感受最结实的绳子

                    水浸润的绳子

                    书写中的绳子

以便产生可以言说的事物[不知

与谁言说,但确是真正的言说])——真正相信这点,

                    不是作为隐喻——

将它放置于人赖以观察的空缺中,

接着进入人得以存在的空缺中,

将我是谁与我曾是谁区分,与我自成一格

相区分。不想要存在。永不

被意义的伤口所掏空。

血红伤口般的相似性。断肢般的阐释。

从活着的世界被魔咒驱逐。因为视觉

变得锋利。当太阳落下。直至它开始发光

照亮微小的黑暗,人类意志走向终结。

在目力丧失之前丧失意志。夏日

在我们身后。身后的小路依稀难辨。

思考

现在我都记不清了。无声之界喧嚣如泡沫。

一只乌鸦挂在头顶的电线上,如一声咳嗽。寒气逼人。

这是乌鸦的某种形式,还未有确切名号,羽毛在严酷的

风中紧贴身体。有雨的味道。他全身周围的空气

在扩张,好像我对它专注的凝视,在视线紧锁住它的核心位置

焚烧,让它鼓起来,吮吸着它,

而在这个核心周围,开始有种转变,微粒一般隐晦——接着记起

                    看见的

彼物——记忆变得稀薄而成为物质,气息奄奄——接着,

是悲伤——假如悲伤可以是贫瘠的——其余一切散乱开去

                   四处弥漫,

斑驳的失忆——草地、黑色窗玻璃,寻找着

边际锋利之物的日光被屏风魅惑……假如我眯起眼睛,他会闪烁。

他踩着的电线摇摇晃晃,抓得不稳。

一次次地举起两只分叉的握爪。

每一丝风都要与这团黑色的平衡嬉戏。

车辆时不时在下方路过,迫使他迅速调整。

六座屋子里接出的电话线,三座屋子里接出的电源线

在我头上汇聚-是天空的第一级阶梯-他并不舒适,

自然在这个最大化的居所淤积——自由——

过路者(女人、狗)隐约与它有关不过我猜他不会往下

                    张望,

只是向四周环顾,否认万物的资格

在某个半径以内的所有一切都无法提供线索

帮助他寻到心中的目标,他正急切探寻但并不慌张,

我仍然静坐于这片栅篱,等待这团黑色绽放,

接着他便扑腾着翅膀下坠,先是掉落于电线,

随后被上升气流攫住,筛去重力,坠落之姿跌跌撞撞地

被逆转,突然开始追求深度,向目力难及的上方腾空——上帝保佑他——

直至他飞到一旁去,铰链接着铰链,微小的羽翼扯动,一丝丝

向后扇的风,直至彼物(沿着此物的脊柱

它黑色话语的句子拍打、起皱,消散——历史,

                  电线装置,)

与光一起摇动——就此诞生。

表面

表面有个洞口。不仅仅是我

                     定神之处。

河流如丝缎起伏,扭转而上,

                     开始重新

组合,冰冷的启蒙,紧紧打结的

                     加速运动

以及松开的线头——轻轻耳语的信息溶解着

                     信使——

波光粼粼的河流——被手掌捧着向上跃起,堆积,

                     玻璃状的

遗忘,在我注意力的

河流下面——

而我的注意力汇成的河流俯下身体——

                      折腰,

重组——俯瞰快速移动的遗留物和被风吹动的

                      障碍——

这表面在风的专注下起伏——

流淌过沉积物,慢下来漂浮的

                      永恒

流淌过冰冷的

河床。

我说虹彩,我低头看。

顺水流而下的树叶静默无声。

弹琴的女孩

从我的听力判断,这始于火车离自身而去

速率稳定地穿过夜晚,虽然它好似

一直在离我们而去。

我们的房屋几乎延伸入

邻屋,虽然最细小的弯道和摇晃的木栅栏

就能完全将我们相隔。

或许是邻人的女儿在练习钢琴,速度很慢,

每一键都很重,就像火车,迟缓而不可阻挡

好似蛐蛐在我们之间编织着多刺灌木,越来

越动机不明。这三种声音延续着,而我

就在近旁,我们都好似在伫立,

惊人的静。所有的变化

都指向一个新的童年,长大的只是记忆的

纤维,起初如蛐蛐和象牙一般紧密,

蛐蛐和火车,

随即松弛

却在月光下

始终抓握着窗框和屋檐的强健筋骨

还有房廊的白色立柱

就这样度过月夜。那乐曲,像塔夫绸一般,

虽然还未被习得,但已近乎能居于女孩掌间,

而非她的头脑,越来越相信

没有其他存在的可能。你在我身边睡着,是我的真实,

当一切零落成为猜度,你是我可以依靠的织机。

默然中,空气因你呼吸的梭子

被编织,如此重要的呼吸,

                       穿过你体内的

空气撤出,新的空气驾临。看,

这就是形变,或者是我们对形变的热爱,

它绘制一个我们拥有却看不见的图案。就像我们埋进

松软如枕的绣球花底下泥土里的硬币,它们

会让白色的花泛蓝,

也像那首我已先于她唱完的歌,已完全习得的歌

又好似我另一个自我,轻轻滑落到心脏边的一枚硬币,一个友邻。

众多未来:乔丽·格雷厄姆诗集

作者: [美]乔丽·格雷厄姆

译者:金雯

出版社: 上海人民出版社·世纪文景 20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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