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例相爱,都是希望压倒自知之明的伟大胜利

每一例相爱,都是希望压倒自知之明的伟大胜利

“像说服我结婚时一样,离婚时也负起责任的说服我吧。”

“他好像只是,非常短暂的,爱了我一下。”

“我是住在家里的幽灵,你曾经爱过的女人变成了僵尸。”

韩综《新婚日记》,由安宰贤·具惠善夫妇出演

上周,因身陷离婚风波,韩国女艺人具惠善在社交网络发表的对丈夫安宰贤的控诉与声讨。就在这之前不久,“双宋夫妇”的婚变也曾为舆论投射重磅炸弹,至今扑朔迷离,余震尚未平复。

恋情的终结面前人人平等,艺人也有自己的悲欢离合。但公众人物的情感波折总不可避免地诱发了受困于不幸情感中的男女物伤其类,察觉到“催婚时代”的自己可能未曾从容地谈过恋爱。别人的眼泪令他们想起一段感情的全貌,想起幸福的仓促,也想起枯燥的争吵与破裂的心碎。

“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在童话的结尾,每当主角攻克层层难关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句话就像一扇幕帘,在读者眼前重重地闭合,宣告此刻应该有掌声退场,以飨模糊的美满未来。

然而,他们真的过上了幸福生活吗?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作者能够确凿地回答。却留下一个个浪漫主义爱情观的信仰景观,供人观瞻。

诚然,浪漫主义何其壮丽,一见钟情、轰轰烈烈、与世界为敌,恋人们依靠本能寻求灵魂伴侣,在彼此的爱情面前现实生活几近一文不值……这种特质,在中国的审美体系里尤为风行。古有卓文君司马相如,童年有陆依萍何书桓、五阿哥小燕子,今天有晋江连载网络言情小说。

在虚构的世界里,每一次误会都会推动感情的升温,是一个亘古不变的定律。恋人之间出于本能地彼此理解、心灵关照、破镜重圆。读罢甜虐跌宕的爱情故事,尽管不会盲目追求拥有读心术的恋爱对象,但即使最理智的读者也不免感慨,“这么好的人在现实中怎么没有。”

就像最初观看具惠善、安宰贤《新婚日记》的观众,也曾因观看节目中展现的新婚日常心生憧憬。但在当下公开的《新婚日记》工作人员采访中,可以看到你以为的甜美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经过剪辑与剧本合理化的亲密像一盘散沙,都不用走两步,风一吹就散了。

对浪漫主义爱情观的向往将人类对爱情的期许上调到最完美的状态,却并不能提供实现这种完美状态的可靠方法。

发迹后,司马相如沉溺脂粉堆,卓文君写作《白头吟》,“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是为千古名句;而让陆依萍为爱昏头的何书桓,二十年后荣登新一代教科书渣男黑名单,更不要提五阿哥身处时代,一对一的专属甜蜜转眼化为宫斗大戏。

除却危险又迷人的浪漫主义,人类对爱情的解读还有其他的声音。

比如像减肥人群看重轻食般,近年来颇受好评的古希腊人哲学思想:爱情首先是一种对对方优点的钦佩感。爱情是一种迎面邂逅美德时的激动。就是一种被认可的、更契合这个时代的“健康”亲密关系理解。

以《爱情笔记》《爱的进化论》的作者阿兰·德波顿正是“古希腊爱情”的支持者,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一系列充满实用主义的理念。

如果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值得爱恋,那么接受他人的爱情时的感受就如同被授予了巨大的荣誉却不知这荣誉的凭藉。

爱得到回应不是因为心上人低贱,而是自己原本值得爱恋。

同时也曝光那存在于求爱之人心底的声音:

当爱不再得到回应时,要求被爱的蛮横出现了——我孤独地与欲望相伴,毫无防卫,缺少权利,远离法规,我的要求直露得令人吃惊:爱我吧!为什么?我只有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因为我爱你……

张怡微在评琼瑶时有感:“重男轻女的文化,让很多女孩从童年时起就是一个备受伤害的对象,所以,被疼爱就成了‘浪漫’。”

其实不论性别,自卑在恋爱中并不罕见,“卑微到尘埃里,再开出花来”似乎是一种审美,很难让被爱的一方相信,那个人对自己的好是因为自己值得。

这或许是因为爱的教育这一课,我们始终上的不够好。既不能共享上一辈“包办年代”的教科书,以“多次向组织主动要求延迟婚期”为荣,也无后辈可以小组讨论,于是许许多多冲动恋爱的天才、维持长期亲密关系的能力的残疾跌跌撞撞的新手上路,成为爱情之路的马路杀手。

对德波顿而言,想要拥有健康的爱情人们需要认识到:成年人也存在着儿童的特质,在对方焦虑脆弱时,我们需要像善待孩童一般仁慈地对待对方,而不是从极端个人的角度来评判。

这一点是德波顿最重要强调的。

人在社会中承担了多种身份,父母的子女,爱人的伴侣,孩子的家长,这种多重身份的责任感让人很多时候不敢崩溃。很多人感慨成年人的社会,即使失恋也不能允许自己通宵,因为第二天还要准时上班。

“从雷格莫医院回来后,柯尔斯滕忍不住痛哭。她让孩子们去和朋友玩耍,她现在没法承担母亲之职(一个绝不可袒露痛苦、令他人受惊的角色),她需要暂时再做回孩子。”

但在亲密关系中,我们不应再苛责,在一种值得信任的关系中是可以展露脆弱的。

能想象到“他并不如我想的那么坚强”,甚至“和我一样也有脆弱的时刻”,是一种平等的理解。

其次是欣然接受妥协。

从存在主义者的角度看,德波顿得出结论:“合适人选”的真正标志,不是完美互补的抽象概念,而是容忍差异的能力。

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完美的对象,最合适的伴侣并不需要方方面面志趣相投,而是该有的智慧和优雅讨论品味的差异。

即使如此,这依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他们在任何意义上都是不完美的。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发现了繁花之美。他还记得年少时对鲜花几乎怀有仇恨之心。人们居然应该从如此微小、如此易于飘零的事物中获得快乐,这似乎太过荒唐,这个世界必然有更宏大、更永久的事物值得寄托抱负。他自己就渴望荣耀和激情。寄情于花是放弃的危险象征。如今他开始领悟繁花的意义所在。爱花是谦逊的表现,是对失望的接纳。惟有遭遇过无可挽回的挫折,我们才能开始欣赏玫瑰的枝干或是报春花的花瓣。一旦我们意识到,宏大的梦想在一定程度上总存有妥协,我们便会对这些宁静完美和寂然欢喜的小事物产生感激之情。”

德波顿貌似是一个彻底的爱情悲观主义者,但他其实很多时候在表达的是婚姻的终极意义:如果用完全理性的眼光看,婚姻却是不很合理。这个观点与现今的某些怀疑婚姻制度的观点,在一些程度上是不谋而合的。

但德波顿更想表达的是,亲密关系虽然像天气一样不可预料,但似乎也像天气一样不可避免。但坏天气并非灾难,束缚代表一种成熟的前提,只有在自己无法轻易抽身时,才能实现某些方面的成熟。只有当一个人充分令我们失望过,我们才可以说,自己开始了解他们了。

在德波顿的爱情观念里,选择结婚对象,只是关乎选择忍受何种痛苦,而不可自以为觅得良方,可幸免于这爱情的固有法则。显然,我们最终的宿命都逃不开那个令我们梦魇连连的固定角色:“错的人”。

但这不仅适用于爱情,在很多方面,这段话依然有着它智慧的意义。

《爱情笔记》是一部融合理性与感性,细腻生动的恋爱过程的全记录。

其间,才子德波顿细述一段情缘的邂逅,迷恋,平凡中的幸福,熟悉后的倦怠,女友移情别恋,挽回无望,自杀,醒悟,以至一段情完全成为过去。

他认真思辩自己的感觉,忠实记下与女友交往中的各个细节,特别是心理和哲学层面的思考 ,文字生动,处处机锋,无论自身爱情经历是否缺失,都丝毫不妨碍读者获得深刻的体悟。

《爱的进化论》一书可以看做是《爱情笔记》、《爱上浪漫》出版 20 周年的延续版,本书以文学描写的手法,描述了一对夫妻在婚姻生活中所面临的感情、孩子、性关系、职业、争吵甚而增肥、死亡等等问题。

德波顿在描写这些时,直言不讳,表现出完全可靠的、令人震惊的诚实。

爱情是生生不息的话题,是人类永恒探讨的人生主题。王菲在《流年》里唱: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用一种魔鬼的语言。爱上一个人属实容易,只需要一时激情,一眨眼的时间,维系亲密关系却不容易,它更接近于一种技巧,需要一生修炼。

尽管流行“又丧又怂”,尽管“都挺好”,但绝大部分当代青年并未放弃对幸福的求索。心里喜欢平等独立,羡慕意志坚定的“不婚主义”,很多时候自认是走出去的新新人类,但见到温馨、互相尊重的家庭场面,亦被打动,又产生对亲密关系的可能性的期许。

于是,想以奥斯卡·王尔德的一句话共勉:

每一例相爱都是希望压倒自知之明的伟大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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