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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鸟六命》:林兆华式“喻世明言”


来源:新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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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阶层都想往上爬,但最后都死在“有钱人”和“官人”的手里。和林兆华在人艺的经典话剧不同,《一鸟六命》里的八个演员,都是80后。”  77岁的林兆华依然很忙,《窝头会馆》正在人艺演出,《一鸟六命》在保利演出,《建筑大师》新一轮的首演也马上要开始了。





每一个阶层都想往上爬,但最后都死在“有钱人”和“官人”的手里。《一鸟六命》的结局并不荒诞,这样的故事每时每刻都在荒唐地上演着。



  “林兆华戏剧工作室很久没出过这么有市场的戏了。”晚上7点10分,坐在北京保利剧院的后台,演员们已经能听到窸窸窣窣的观众入场声。2013年11月20日是《一鸟六命》首轮演出的最后一场,这部改编自《喻世明言》中《沈小官一鸟害七命》的话剧,无论在宣传效果还是票房收入上,都是近年来林兆华戏剧工作室最成功的一部。

  20分钟后,话剧敲钟开场。八位演员同时登台,他们一字排开,手里拎着鸟笼、摇着沙锤、敲着木鱼……每人一段说辞,点明隐藏在身份背后的生存逻辑:“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这是官人;“只做生意,不做买卖”——这是有钱人;“风里来雨里去,四海之内皆兄弟”——这是生意人;“恨什么就爱什么”——这是普通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是穷人。


把《一鸟六命》搬上舞台,林兆华用了四年。


  早在四年前,编剧徐兵就把《一鸟六命》的剧本送到了林兆华面前,林兆华本人也一心想排完“三言二拍”系列话剧。可《拍案惊奇一枝花》后,工作室一直没有资金,演员把台词看了一遍又一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鸟六命》的演出一推再推。

  直到2013年,放了四年的剧本终于有机会被搬上舞台。只要稍微留心就会发现,《一鸟六命》的出品方不再是林兆华戏剧工作室,而是林兆华戏剧创作中心。不懂营销的林兆华找到了能替自己吆喝的人——创作中心的合作伙伴张丽峰。“以后,我管排戏,她找钱,管营销。”——他似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运作模式。

  11月6日,东宫影剧院的首演,林兆华穿一件大毛衣,从观众入口急匆匆走进去。他依然一脸严肃,不应酬也不寒暄。大厅里遇到搭讪的粉丝和记者,他最多点头示意一下。整场演出,他一直盯着演员的表演,谁演得过了,谁演得不够,下了台,他都要提点两句。

  和林兆华相比,张丽峰更懂话剧市场的游戏规则,也更会与媒体打交道。知道林兆华接受采访时话不多,她会从旁观者的角度给记者还原排练时的场景,透露些大家想知道的细节,甚至主动帮记者约编剧。

  除了营销到位,《一鸟六命》的“畅销”多少有些偶然因素。舞台上暗合年轻人品味的音乐,就是这出话剧意外抖出的包袱。编剧徐兵偏好民谣,在写《一鸟六命》的剧本时,希望把批判现实的民谣音乐穿插在戏剧里。但林兆华不熟悉文艺青年这一套,他想找个三弦老艺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舞台角落里,唱尽台上台下的空虚迷惘。

  “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三弦艺人,浩天就接手音乐部分了。”崔永平口中的浩天是《一鸟六命》里“穷人”的扮演者李浩天。他和戏里“生意人”的扮演者黄橙橙一起组了个乐队,包办了《一鸟六命》里的所有音乐。摇滚、民谣、Hip-Hop,甚至是R&B,就都出现在舞台上了。幸运的是,这股不得已而为之的混搭风,观众买账。

  “他们贪婪、他们虚伪、他们却很善良;他们苦苦挣扎在人世间,他们相互埋怨、相互背叛却又相互依偎……”李浩天抱着吉他,在台上“评弹”沈小官与普通人跨越阴阳两界的对话。下了台,他感慨,唱的是戏,更是自己。


“现实就是,你玩不过。真遇到事儿了,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有钱人和官人。”


  戏中另一个讨巧的桥段是沈小官的死。原著里,“富二代”沈小官被谋财害命,徐兵写剧本时,却把沈小官的死压在了一场赌博上:富二代空虚寂寞,要与普通人赌脑袋,赢了带走画眉鸟,输了留下脑袋。沈小官丢了脑袋,普通人、生意人、穷人在他的死中牟利,却最终为他的死陪葬。

  当年徐兵写剧本时,“土豪”这个词还没流行,“李某某”也还没浮上水面,“富二代”的空虚还藏着掖着。等到《一鸟六命》和观众见面时,虽然有些段子老了点、旧了点,但它和现实的照应关系似乎更紧密了。贴着荒诞标签的话剧,怎么看怎么写实。

  沈小官的死多少映射了徐兵当年写剧本时的心态。他说,当年自己正处在内心极度空虚阶段。一方面,剧本越写越没有自由;另一方面,自己要分身买卖剧本,成了个生意人,迫不得已开始计较,开始耍心眼,开始在官人、有钱人和生意人之间上蹿下跳。“搞得我特别分裂,特别空虚。”徐兵说。

  整出戏里,“穷人”为能穿上鞋走路暗算同伙,“普通人”满口厚黑学,表面安于现状,碰上能敛财的事还是拼命折腾几下。“生意人”处心积虑,要把“为人民服务”的工作模式变成“为一个人服务”。

  每一个阶层都想往上爬,但最后都死在“有钱人”和“官人”的手里。“现实就是,你玩不过。真遇到事儿了,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有钱人和官人。”黄橙橙觉得,《一鸟六命》的结局并不荒诞,这样的故事每时每刻都在荒唐地上演着。


林家班”的演员都说,自己是“穷人”,最多算是个“普通人”。


  和林兆华在人艺的经典话剧不同,《一鸟六命》里的八个演员,都是80后。

  也许是在台下磨合久了,在戏剧舞台上,每个被选中的演员都有和导演相似的气质。孟京辉工作室的文艺青年敏感、多情,又疯狂;开心麻花的艺人幽默、放得开,也玩儿得起;而“林家班”的年轻人身上,多少都有点林兆华“混不吝”的派头。

  “以后,林家班就指望这些年轻演员了。不能依赖大腕儿,那是可遇不可求的。年轻演员能撑得起来才是真格儿的。”谈起这批年轻演员,林兆华的话明显多了。黄橙橙和崔永平是“林家班”里人气最高的演员。不久前,他们出现在安微卫视的综艺节目《超级演说家》中,俩人都是人气颇高的选手,崔永平更是赢得了最后的总冠军。

  他们承认这档综艺节目给自己带来不少实惠。“微博粉丝数从300多涨到了一万多,我还会参加安徽卫视的春晚演出,他们还要找我演电视剧……”崔永平说。电视台选秀节目的曝光率和回报率是话剧舞台比不了的,没有人能靠演话剧发财。“林家班”的演员都说,自己是“穷人”,最多算是个“普通人”。崔永平说:“我希望可以出去赚一点钱,有好的赚钱机会就去,赚完了再回来演大导的戏。”

  崔永平的选择很实际。和运营成熟的戏剧工作室相比,林兆华的粗放经营模式几度令工作室捉襟见肘。他说:“我自己发不起工资,只能拼命排戏,有戏演他们才有排练费和演出费,人家得生活啊!”

  77岁的林兆华依然很忙,《窝头会馆》正在人艺演出,《一鸟六命》在保利演出,《建筑大师》新一轮的首演也马上要开始了。采访当天,人艺的排练厅里,《阮玲玉》的演员们正在等着林兆华。晚上,他还要赶到保利剧院去,演出的灯光有些暗,他要亲自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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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海亮]

标签:一鸟六命 喻世明言 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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