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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网]西川唐晓渡忆顾城 梁鸿:必须面对他的不完美


来源:光明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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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录片《流亡的故城》29日在北京举行放映分享会,这是目前国内首部有关朦胧诗人顾城的纪录片。”  唐晓渡至今仍记得顾城离去带来的巨大震惊,“到现在想来这个事情,经常觉得非常痛惜,像顾城那样的天才,说实在的不是随便就出的”。

 

作家、《今天》早期成员之一徐晓:

顾城所描绘的童话已变成一片废墟

徐晓回忆自己最后一次见到顾城的情景时说,1985年顾城在北大演讲,北岛也在,王贺也在,多多也在,他们四个人在台上,顾城“眼睛不看任何人,直视前方,好像目中无人一如往常的梦幻的表情。”

徐晓说,关于流亡,事实上诗人们的流亡是一种自我流放,更多的是因为对这个社会的不适应,以及对现代的那种向往。

“很多人集中在对八十年代的这种怀旧,有一种心态就是,大家作为当事人会有一点激动,因为它代表了我们的青春时代。但作为我个人来讲,如果我非常理性地想,我甚至有一点惭愧。八十年代像梦幻一样,当时给了我们一种希望,但是这三十多年来,大家是否把那个时候的精神资源,当成自己的一个精神动力,在以后的生活和创作中充分利用了,这点我比较怀疑。”

关于顾城的悲剧,徐晓认为,诗人注定是边缘的群体,顾城最后发生这个悲剧,可能是他没有精神力量去面对这种边缘性。他所描绘的童话不能重演,只是一个废墟。“我觉得是不是以后的诗人,很多诗人同时也是知识分子,也许我们更多的责任在于反思,反思这几十年来,我们这一代人走过的道路。”

对于顾城所引发的争议,徐晓说《今天》在最近刊发专号纪念顾城,《新世纪》杂志选用了其中一篇文章,文章发表后,负面评价特别多,很多人给他留言质问,说“凭什么替谢烨说原谅了顾城”。

在徐晓看来,人们对顾城很难有精确的解释。“我们既不是道德审判,也没有法律审判的必要。因为人已经不在了,直面这个问题会有特别大的困惑。但我觉得《今天》不怕讨论这个问题,我们也希望在以后的纪念中,能有这样的讨论出来,对于人们认识顾城的才华,他的诗歌成就,反而是一个更有帮助的事情。”

著名诗人西川:

顾城鬼气和疏离感很重我“抓”不住他

诗人西川坦言,自己对顾城的态度经历了从不喜欢到尊重的转变:“在朦胧诗那一代人中,顾城是我唯一不认识的,并没有私交。坦率地讲,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喜欢顾城,觉得他早期的诗歌太甜了, 而且童话诗人太矫情。但是后来对他的认识有一个转变。”

西川说,自己很喜欢顾城后期的作品。“我后来意识到顾城的诗歌非常独特,尤其是他晚期的作品,感觉是写给同行的,的确有鬼气。”

这鬼气是什么呢?西川解释说,从专业写作的人来说,诗歌有几种分类:有人写得非常复杂,有人写得非常简单,简单的好的诗歌,有一种直接性,而复杂的好的诗歌,一种复杂性,包含着哲学思想,以及对世界的深入认识。而在顾城的晚期诗歌里,“这两者都没有”。“过去我们评价诗歌的一些标准在顾城这都失效了,顾城的诗既不复杂也不简单,而是一种‘抓不住’的感觉。”

西川说,比如纪录片中播的《鬼进城》组诗,“他每一句话到每一句话,每一个意向到每一个意向,你不知道他按照什么逻辑来的,他没关系,有一种发散性。在中国历史上,古代诗歌中,李贺也有这种鬼气。”

“中国五四以后的诗歌有一个迷信,这个迷信是诗是青年人的事,诗歌是青年人写给青年人看,凡是青年人喜欢的,青年人理解的诗歌是备受欢迎的,而且诗歌读者在中国大多数都是青年人。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顾城作为一个诗人,如果只给青年读者写诗,他不会获得一个某种意义上的世界声誉。顾城早期的诗可能更大众化一些,而晚期的这些诗,首先是写给他自己的,然后是写给同行的。我相信,顾城现在声誉所基于的那些诗篇,和他两百年后声誉所基于的那些诗篇是不一样的。”

西川说,顾城性格里有一种游离于事物之外的东西,有一种疏离感。“比如说他去了新西兰,不选择住在一个城市里,而是选择在一个岛上,这里边有经济原因,但是一定跟他的疏离感有关系,他游离于某一个群体有关系。”

正因如此,西川对顾城晚期的诗歌深感敬意。“这些诗是不与人交流的,我在戈达尔晚期的电影里面也看到这种东西。世界上一些艺术家,不光是顾城,包括其他国家的一些艺术家,晚期那种封闭性,那种不和别人交流的东西就浮上来了,这是一个非常值得讨论的问题。”

还有一点,西川认为在纪录片中反映的不多,就是顾城和佛教之间的联系。“这涉及到顾城的精神结构是怎么构成的,顾城除了早期接受一点现代主义之外,我看到他诗歌的一些想法,跟佛家的某些东西有关系。我不了解顾城读佛教的东西究竟到什么程度,还是印象式的阅读,但这确是对他整个的诗歌写作形成了一些影响。”

“顾城作为一个诗人,他非常不一样,他的诗歌被翻译成其他语言,在国外也得到很高的敬意。但如果我们纠结于他的生平,他的离去这些纠缠不清的东西,有时候很容易进入到一个死胡同。总之,对于他的诗歌才华而言,我表达自己的敬意。”西川说。

 

作家、当代文学评论家梁鸿:

顾城是一个学术问题必须面对他的不完美

教授中国现当代文学课程的学者梁鸿说,自己在授课过程中始终无法绕开顾城。“谈到顾城,总有一个伦理困境,甚至是一个学术困境。大学总容易对顾城生平进行戏剧化的讲解,而没有进行关于诗人和人的关系的反思。反思80年代语境本身,是否还停留在过于感性的状态,以及关于80年代思想内部我们迄今无法解决的症状。”

她认为,顾城一定不是完美的,这无需回避,而面对这种不完美,才是对一个人的尊重,仅仅停留在感性,那一定不够深刻。“顾城的问题不仅是一个伦理问题,更是一个学术问题。我们应该把顾城作为一个八十年代的历史人物,在学术上把顾城作为一个完整的人,这样或许可以解决我们面临的困境。”

“我们有时候不愿意提顾城对别人的伤害,好象这样有损了顾城的伟大,我觉得不是的。在学术上,把顾城作为完整的人,可以分好几层来讲,而不是回避,回避对顾城来说是一种伤害。我觉得顾城并不是个完美的人,今天我们仍然只是去回避某一个层面的顾城,作为我们这一代来说是有愧的,因为我们作为后来的学者,后来的朋友,没有针对顾城的病症以及时代病症,理想和现实之间的冲突,哲学内部的冲突进行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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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吕美静]

标签:梁鸿 西川 徐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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