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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荒岁月与邹静之

2011年05月15日 16:24
来源:凤凰网文化 作者:陈书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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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北大荒的忧伤与快乐,被邹静之写进了其他故事里,但写的平和宁静,和他这后来一生一样,像唱真正音乐的蒙古和藏族歌手,站在那里充满优雅和尊严,情感从不轻易表露,厚厚实实,也像他写的“纪晓岚”和“康熙”里人们,任是嬉笑怒骂,也有缘故。

北大荒记忆:被雷劈死的牛肉很硬

很多年后邹静之回忆起1969年,那年他17岁,容长脸儿,眯起眼睛透出一丝光,说起话来慢,一字一顿,但只捡最紧要最动人的词说,听的人也会心,心里跳着小弦儿,聚精会神的表情和现在一样;还是瘦长身材,每天都饿;和80个人一个屋,睡上下炕,爬上爬下脸冲着人家屁股,碰到屁股就像被打了鸡血,动辄要捋起袖子揍上去……每天发生的那些故事,足以给他写后来的剧本。

但邹静之迟迟没写北大荒,即使那些青春,充满质感。

他记得所有忧伤。二郎山头的那两个18、9岁的女知青,漂亮得要死,白白嫩嫩,营养不良却瘦出一派郊寒岛瘦。他们集体去挖冻住了的煤山,煤垮了,俩女孩子被压在下面,就这样没了。其他人继续干,无所畏惧。

一北一南俩男孩子打假,北方男孩子抻着脖子喊:“冲这儿来啊!”后面真的就是一砍刀,扑哧一声,大白肉翻开,血哗的露出来。

他记得所有趣事儿。他赌博,赢到极点时袖子捋上来一串儿手表,全钢的、半钢的。他对手是一个脸上有痣、痣上有毛的家伙,牌不好,那根毛儿就微微颤抖。全被邹静之看在眼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车夫赶着牛车在路上,下雨打雷,车夫害怕,把金属棍子插在牛身上,自个儿躲到马车下面,球形闪电滚滚而来,劈中了牛。晚上炖牛肉吃,邹静之咬下去,那硬的简直是橡皮啊。

在麦田里割麦茬儿,大毒太阳底下渴得不行,看见一汪绿水浮在坑里,似乎绿苔藓下面的水是清的,有人灵机一动隔了个麦管儿插在水里,隔着苔藓喝水,大家纷纷效仿,农民们远远看去,不知这些劳改犯在做什么,只知道晚上有人闹了肚子。

这些忧伤与快乐,被邹静之写进了其他故事里,但写的平和宁静,和他这后来一生一样,像唱真正音乐的蒙古和藏族歌手,站在那里充满优雅和尊严,情感从不轻易表露,厚厚实实,也像他写的“纪晓岚”和“康熙”里人们,任是嬉笑怒骂,也有缘故。

人生感悟:渔夫与金鱼的故事

唱歌是邹静之人生最大的伤痛。他的梦想是能登上舞台唱大咏叹调《今夜无人入睡》,为此花费十年磨一剑,但他始终在这方面“一事无成”,迄今为止,他只不演戏、不导演、不唱歌,人生完全变成欣赏者。

那轮青春里的满月他是记得的。夜里两个营对歌,他正藏在屋里写“每日一篇”的检讨,却被领导揪起来去PK唱歌。大月亮升起来,山坡上几千人,黑压压一片的劳改犯。一轮满月亮盈盈,他对着它唱起《八角楼的灯光》,一曲罢,掌声雷动。那景色,那么美,那么简单,以至于后来他拥有很多,总是不断提醒自己《金鱼和渔夫》的故事:人在物质面前会不断变异,人总是在犯最简单的错误,人生的美好只能归结于最平常。

后来他写节目,写歌词,编小剧本。写的第一个电视剧《琉璃厂传奇》就被评了“最佳编剧奖”,那得感激唐大年在5分钟内教会了他如何写分场等剧本常识。但他始终对话剧有情结。说是写电视剧,体力跟不上,就像盖几十层楼高的大楼盘,像道家说的“无中生有”,却写出来成就感并不大;写电影,就像一个小四合院儿,地砖铺上,门口的梁柱搭上,有每天经营的乐趣;而写舞台剧,像梦幻城堡,不用动手,坐在那里就可以想象。

这话他对许多人说过,不新鲜。但是他真的心里话。他与明星张国立合作的历史悠远流长,他只跟他合作,就算别人出钱再多也不写。他称这是“重情义”。那时候有人质疑《康熙》和《纪晓岚》两部戏不尊重历史,他笑起来:王元化学者都说这是最有现实意义的历史剧。这就跟听相声,听了一遍还想听一遍,它不是我发明的。你看,现在这些剧还在热播。

现在他更愿意别人称他为剧作家,即时他还写歌词、写诗、写电影、写话剧。他喜欢舞台剧,写《莲花》的时候,从一个女人买刀要杀她的丈夫,到再十天前,一直推到他们俩贫贱时,两人爱情温暖。“正着讲,是喜剧;反着讲,是悲剧。”

他改编《倾城之恋》,称赞张爱玲的人物关系很好,这短短三万字比三本书好改,张爱玲到现在要改也得他这么改。

2011年他又参加了歌剧《赵氏孤儿》的团队,他说自己的故事基本上没什么大变化,主要想谈古人高古情怀。所谓“轻生死,重然诺”。这是中华民族特别值得骄傲的高古情怀。

对于圈内许多编剧要先找一堆资料才能写作的做法,他不置可否,他创作不像别人,他不占资料,轻灵,不干涩,掌握资料的尺度要有限制。他说人要带着资料走,写戏会很难,人不能跟着事儿跑,所有的事儿要围着人物走才对。

他写东西爱在小屋子里,生活越发简单,唯一的喜好就是家具。他也明白现在编剧在呼喊维权,但他承认现在编剧地位有很多提高,“宁可不要钱,也要把小编剧的钱要够。”他说。

后来邹静之被冠以“中国第一编剧”的头衔,他说自己最痛恨这头衔,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些全是朋友说笑。曾国藩一直说“守缺”,功名和圆满的东西是守不住的,要守住的是自己身上的缺点,没有达到的那一块东西。

[责任编辑:陈书娣] 标签:邹静之 渔夫 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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