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位“辛亥后”名家的眺望——萧淑芳先生百年祭
“当珠穆朗玛膝下的黎明之花
遥盼夜海天际的第一缕晨曦
——你即属于东方与苏醒
艺坛高原的早行人与跋涉者呵
你若远行就不要问:路有多长!”
——录改《星星》诗刊1982.11所载拙作代本文题记
少女时代的萧淑芳溜冰不忘画画(1932年摄于北海公园)
前引:辛亥百年画一棵艺林长青树
1911年,辛亥年。8月19日,萧淑芳生于天津。
这位几乎与20世纪生命等长的杰出女画家,2005年12月20日病逝于京,享年95岁。
仅强调她辛亥年出生毫无意义。记者注重的是,她和“辛亥人”的因缘,她于辛亥后成长、成功的底色亮色及所赋启示、感悟。
辛亥以降,帝制崩塌。共和开启,西风东渐。艺门洞开,名家纷出。社会转型中,女画家自然成为时代展台上一块靓丽的展板。受固有文化传统、社会环境所制,中国古代画坛虽可数出顾眉、文俶、柳如是、薛素素等一干才女,然出类拔萃者则寥若晨星,公认大家莫过赵孟頫之贤内管道升。此积习至民国大变——
何香凝、潘玉良、蔡威廉、唐蕴玉、周丽华、张倩英、关紫兰、萧淑芳、丘堤、吴青霞、李青萍……民国政府成立时,她们中年长的2人何香凝33岁、潘玉良26岁,年幼的2人萧淑芳、李青萍均不足半岁。她们宛若一队艺坛神女,以多姿多彩的画笔、视角独具的女性感受,对辛亥后、甚至1949后的华夏百态,作了各自的刻画与描绘,从而使作品与自身,成为中华文化史籍中的不朽典藏。
她们是其时渐行渐多的从艺队伍中的佼佼者、矫姣者:出色、给力、美丽而柔嫩,然而相对稀缺。据近年中多方专家研讨趋同的共识,民国成立前后至1949期间成名的女画家,往宽里说不过30来人,若严些,成名后且可在民族美术史上留下一笔的,即对中华美术事业发展有所建树的,似仅可数出十数人。
原因诸多:国事战事、学事艺事、婚事人事……均可对孱弱而小众的女性画家自身、对其成长与成功,构成沉重转换或致命一击!她们中,或因生产玉陨香消,或因愤懑辞国远行,或因情变消沉封笔,或因政事蒙冤沉匿……能存活下来,尤其不易!
然而,萧淑芳却是其中的幸运者。自15岁学艺至95岁逝世,除因青年时重病、中年时下放、晚年时丈夫吴作人沉疴这3个阶段辍笔外,其从艺期近80年,创作活跃期逾60年。在生命的最后5年中,仍作画200余幅,数次举办画展。她能在辛亥后国事多舛、世情复繁的人生坎途上一路矫健远行,其人其事似笼着一种神秘而奇特的色彩——
于新中国成立初期即成为中央美院水彩画教学先驱和创作高手,于1960年代成为融水彩技法于传统国画创作并自成独家风貌的名家,是她丹青人生中两点无与伦比的亮色。至目前,仍然无人取代,依旧无人超越。
1990年,我为香港出版的《名家翰墨》第16期《吴作人萧淑芳特集》撰写评论而走近作人先生,其后又因作人先生而走近淑芳先生。在我近30年的记者生涯中,访过画坛名家十几位。至目前,已辞世多年的萧老,仍是我曾接触时间最长、研习程度最深的一位。在长达16年的岁月中,我与她交谈、与会、出行、聚餐……粗算应有40多次,蒙她馈赠的图书资料与我悉心搜集的文字作品已达30余种。其中,有我1998年出版文学新闻作品集时,她一气为我写了6遍《时空视窗》的书名;有她在90岁生日那天签送的综合画册;有她2001年率女儿萧慧与我夫妇十渡二日游的珍贵图像;有她遗体告别前,我独自近距拍下的她那安详、圣洁的遗容……
我采撷起珍藏于忆海深处的一颗颗散珠,伴一束老人画中最寓思念之情的百合,敬呈于萧老吴老墓前——
2006年春天我亲历:萧老与吴老合葬于北京西山万佛华侨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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