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野武:“干吗要出人头地?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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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野武:“干吗要出人头地?笨蛋!”

2011年的日本大地震后,日本有保险公司曾经做了一项调查,问民众“把国家交给谁最放心”,结果答案中排名第一位的就是北野武。

北野武也是黑泽明曾将日本电影托付于他的人。北野武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

北野武是一个漫才喜剧家、一个电影导演,还是一个作家、画家,伴着他残酷的冷静、反差的童真,成就了一个特立独行的文化艺术符号。北野武出过好几本书,《小酒馆》里充满趣事,《菊次郎与佐纪》是献给父母迟到的和解,《毒舌》更像是怪话连篇的中年人语录;《浅草小子》则是一部导演北野武“前传”, 在书里他说过这样一句话:总之将来自有去处,尽是些把保底牌藏在口袋里的家伙。

他自己也是有无数“保底牌”在身上的人。北野武的艺术生涯始于浅草的街头, 关于自己的故乡下町 (浅草一带是东京「下町」的文化中心) ,他总有讲不完的故事,新书《北野武的午夜电台》中也是如此。 关于年轻人的梦想,对于电影与艺术,他也有诸多见解。

下文节选自《北野武的午夜电台》,经出品方授权推送。

01

为什么下町的穷匠人活得挺有范儿

我老爸是个油漆匠。我们家附近尽是些我老爸这样的工匠。对门儿住着的,就是个木匠。

所以我打小就受到工匠们的关照。小学、初中里不是有手工作业吗,就是从学校领了木头回来要做个船模什么的,我出了学校就直奔工地,跟那儿的木工师傅说:

“大叔,帮我锯一下吧。”

那个大叔嘴里嘟囔着“烦不烦呀,小笨蛋”,手里却操起锯子来,三下五除二就帮我锯好了。

“拿去!”

于是在场的其他师傅都凑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要做船,就得这样啊。呃,得安个烟囱才像吧。”

还七手八脚地帮我干了起来,结果做成了一艘很了不得的船。

“喂,喂。小学生能做出这么好的船来吗?你连凿子都使上了,想干吗呀?”

有时他们还吵架呢。非常有趣。

之所以觉得做个工匠挺好,那是因为他们有上班族所没有的自由。不受体制的束缚,多少能活出点自己的意思,即所谓的匠人范儿吧。

下町的工匠们一干完活儿,是必定要去小酒馆喝两盅的。就连去的酒馆也都是固定的。他们连衣服都不换,就坐在那儿喝上了,嘴里还嘟囔着:“真够味儿啊!”那模样是挺有范儿的。

他们总去同一家便宜的酒馆,不上别家去。因为去了别家酒店就不自在了。就连喝的酒也总是那么一种。

“谁要喝威士忌呀?当然喝日本酒了。”

嘴里嘟囔着,一到傍晚就开喝。不一会儿,各个工地上的匠人都回来了,聚在同一个小酒馆里。

木匠也好,泥瓦匠也好,都是街坊邻居,见了面有事就招呼一嗓子:

“喂,来吃这个吧。”

有时也斗两句嘴。

“活儿咋样呀?”

“关你屁事!浑蛋。”

有时还说几句别人的坏话。

“那个木工头儿,活儿不行啊。”

“那叫什么房子?连门窗都关不紧嘛。”

推杯换盏间说说笑笑,下酒菜不是炖杂菜就是拌黄瓜,没一个像样的。可即便这样,仍叫人觉得十分有范儿。

这是因为,这里面透着一种达观。“我就这样挺好啊”——自我满足感特强。至于“我要靠这份工作出人头地”这样的想法,压根儿就没有过。觉得这样的生活虽说不上有多好,但只要衣食无忧也就行了。“每天干完活儿回来能这么喝两盅,真舒坦啊”——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这样的氛围真好。

02

“物我两忘”让人害羞

到了如今这个年纪,回想起过去自己干过的那些“面目可憎”的事情来,真是无地自容。连自己都讨厌起自己来了。换个说法就是,从如今年轻人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后,再回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情形,就不由得脸红。

年轻人是不隐瞒自己的欲望的,无论是性欲还是物欲。看到如今的年轻人在大街上溜达着搭讪女人的样子,我就会想“啊,我当年也是这样的,真难为情啊”。还有,看到有些年轻艺人为了出名,在电视上不择手段地瞎搞,我就会觉得“这不就是我吗”,不由得为自己的糗事全都暴露出来而抬不起头来。

不过对我来说,更觉得难为情的,是那种全身心投入其中的“忘我”姿态。

这或许主要是因为我从小生活在下町地区吧!下町的人都非常怕羞,自古就有“干吗要出人头地?笨蛋!”“啊——,那小子居然有钱了,好可怜啊”之类的说法。这不仅仅是出于对成功人士的嫉妒,也因为人在成功的同时,其没品的部分也被人看穿了,于是就出现了这种害羞与咒骂纠缠不清的说法。

他们害羞些什么呢?其实是为自己的欲望暴露而害羞。孩子在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决不说“我要……”,觉得一说出口,就丢脸了。在吃什么东西的时候,也并非只顾自己吃,而会左顾右盼,留神四周的动静。我觉得生活在下町的人,都有一种做事不愿过分投入的客观性。

只有没品的人才会在喝酒的时候眼里只有酒,赌博的时候一下子就动真格,他们就跟被套上了马眼罩的马一样,只看着前方的某一点并乐在其中。就其本人而言,估计是能沉醉其中的。可旁人就会觉得“真是没治了,那小子。还乐成那样,笨蛋”,旁人心里想的是“你得多个心眼儿啊”。

所谓“得多个心眼儿”,其实是说多少要考虑一下别人是怎么看你的,也即对自己要具有一点客观性。

在非洲,据说有跳舞跳到产生幻觉的人群,而日本从前也有类似的事,老头儿老太太成群结队,忘乎所以地手舞足蹈。与之相同的,就是如今年轻人在摇滚音乐会上的表现了,他们简直跟被集体催眠了的新兴宗教的信徒没什么两样,我一看到就头痛。

虽说我喝醉了也会在KTV里“哇啦哇啦”地乱唱一气,可是,这种时候往往有另一个我在一旁看着自己。

反过来说,我也会羡慕那些能做到“物我两忘”的家伙。有时会觉得“真兴奋呀,这些家伙”。我羡慕那种能大口大口喝酒,能忘乎所以地做爱的家伙。我在喝酒的时候总觉得有谁在看着我,在做爱的时候也不肯沉湎其中——也并没在装满了镜子的房间里。就是说,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客观性的。

03

把“想成为的自己”先放一边吧

不管怎么说,人总是要量力而行的。客观分析一下自己的能力,是绝对必要的。

世人嚷嚷着梦想、成功、出人头地,可要我说,“成功”的秘诀就在于“不要成为最想成为的人”。只要从事了自己最想从事的职业,人生也就到头了。因为你已经成了自己想成为的人了,前面自然是没有什么奔头了。

成功的秘诀,其实不在于你最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而在于先做上内心排名第二位、第三位的工作。 这会让你觉得,我还有更想干的事儿呢!只不过眼下没这个能力,所以只好先干点别的。能够如此客观地看待自己的人,成功的可能性反倒是极高的。

听我这么一说,或许有人会讲:“北野武,你当然行了。说漫才出了名,赚了大钱。你自己成功了,自然能说漂亮话了。”

其实,正如我接受采访或在别的场合下常说的那样,我从不为自己成了漫才师而沾沾自喜。我也不是想当漫才师才成为漫才师的。想当年,我是大学退了学,走投无路才开始说漫才的。后来成功也等同于运气好,中了大奖,仅此而已。

做电影导演也是这样,是源自一个偶然的机会。并不是一开始就想着要当电影导演的。

北野武在《菊次郎的夏天》片场

一般来说,中一次奖已经很幸运了,而想要连续两次中奖,就未免有些厚颜无耻了。换句话说,如今想当漫才师的年轻人真的成了漫才师,就相当于中了一次奖了。而在此基础之上,还想要走红,那就等于祈愿“让我再中一次奖”,就有些厚颜无耻了。倘若真的连续两次中奖,那就只能说他异乎常人了。

全国的棒球少年都想成为职业棒球选手吧。当他通过了选拔,真的成了棒球选手的时候,就相当于中一次奖了。而之后又成了明星球员,进入了甲级联赛,就相当于又中了一次奖。而这只有极具天赋的特殊少年才有可能。也就是说,通常而言,成了自己想成为的人,就足够了。

一般来说,从小就被强迫性地拥有“梦想”的人,真的如愿以偿之后,往往是要失败的。而能说“我并不是自己想成为这样的人”的家伙,更能够客观判断自己所处的环境,反倒更容易成功。

我从没觉得做了艺人,就是实现了“梦想”。因为我是走投无路才做的艺人。把成为艺人当作自己的“梦想”,出了点名就自以为成功了,这种愚蠢的想法我是绝对没有的。

04

“牛人”是何许人?

都说实现了梦想就成了“牛”人,可我却不懂那有什么了不起的。 有钱就“牛”了吗?出名就“牛”了吗?

从前,我老妈常说:“书读多了,会变成小说家。”她觉得小说家简直是胡闹。在下町,人们见到像我这样的,就会说:“笨蛋!你这不跟小武一样吗?怎么就成了搞笑艺人了呢?好可怜啊。”也就是说,艺人是被当作社会的受害者的。如今却翻了个个儿,搞笑艺人似乎高人一等了。

还有音乐家、画家等,凡是搞艺术的家伙似乎也都高人一等,成了很“牛”的家伙了,真是莫名其妙。去非洲的贫穷国家看看就明白了,许多行业在那儿是毫无用武之地的。艺术家就是没用的家伙,不管你多么出名,在吃不上饭的人跟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总而言之,对于非洲的贫困人口而言,能为他们种出庄稼来,能帮他们吃上饭的人才是“牛”人。而直接把食物送过去的人,简直就跟上帝一样“牛”了。给他们听音乐,看绘画,又顶个屁用!你那个艺术又不能当饭吃!

所谓艺术,其实就是这么个玩意儿。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搞艺术的家伙似乎就高人一等了,还扬扬得意地说什么“我是搞艺术的”“我的作品贵着呢”。他们居然爬到了为了填饱肚子而拼命工作的普通人的头上去了,还瞧不起普通人,嘲笑普通人。这样的时代本身就够荒唐的。

难道不是这样吗?从前一打起仗来,有钱人逃难到了乡下,就只得用随身带的东西去跟农民换吃的,一颗钻石换一个番薯什么的。那是遭到了以前被他们瞧不起的农民的报复了。所以说,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出类拔萃,这样的想法是要不得的。

05

吐槽也有规矩

有人会说,你北野武总在电视上说别人的坏话,你自己不就毫无规矩吗?其实,吐槽也有规矩的。我是决不会因嫉妒或私怨而说别人的坏话的。

出于嫉妒、怨恨、憋屈而说别人坏话,这样的人也是有的,但那是最不要脸的做法。作为一个艺人,我在吐槽的时候,基本也是首先认可对方,而将自己当作受害者的。

在2008年的威尼斯电影节上,我说了宫崎骏导演的坏话。“那家伙怎么搞的?观众还挺多的嘛”“观众尽是些女人和小孩嘛。托他的福,我的电影就没人看了”——诸如此类。我还说过“宫崎骏的脸长得跟海豹似的”,可基本上都是给对方长脸的话呀。

其实我那《阿基里斯与龟》的首映式上,观众站起身来鼓掌叫好的也很多。不过,宫崎骏的《悬崖上的金鱼姬》反响更为热烈。所以我吐槽说“浑蛋!大奖被他抢去了”。只要稍稍琢磨下就知道,我这是在夸他呢。

有些没脑子的电影评论家或电影导演,一听到北野武的作品在海外获得了好评,只会说些“在海外受欢迎管什么用?我根本就不想去海外”“我重视日本观众”之类没出息的话。

他们口口声声说“在海外获奖顶个屁用”,那他们不是连一个奖都没捞着吗?心里想得要死,个个都想去参加国外的电影节,想获得好评,嘴上却说“在海外获奖顶个屁用”,简直莫名其妙。

老实说,吐槽也无所谓,但多少得有些搞笑意味吧。他们不能以抬高对方、贬低自己的方式吐槽,所以都是些笨蛋导演。

电视上不是老播“时尚报道”之类的节目吗?就是在大街上逮住一个小姐姐,时尚评论家上去说三道四的那种。我看着就烦。

“对于白领女性来说,这可真是个昂贵的包包啊,跟你的整体装扮也不配呀”“就一个白领嘛,挎着这么个包包”……你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贫不贫呀?人家就想要个包包,关你屁事!你这种明显透着眼馋的话,才是最没品的。

我是怎么吐槽的呢?譬如说,看到一个男的带着个女的在逛街,我会说:

“瞧把那家伙给神气的,带着这么个漂亮妞儿。”

“那小子怎么会有女人缘呢?”

“肯定是上了那女的的当了。”

“那样的美女居然会跟那么个孬货,没道理呀。”

你听着都是坏话,其实句句都是在夸那女的呢。所以看到男的带着个丑女人,我就不说什么了。因为你总不能说“好可怜呀,带着个这么难看的女人”吧?要是不小心说漏了出来,就一定要再说一句,把漏洞给补上:

“那女的不会是我的前女友吧。我还觉得别扭呢,原来跟那小子搞一块儿去了。”

在肯定对方的前提下吐槽,这不就是吐槽的规矩吗?

荒木经惟和北野武

06

上电视与拍电影之间的规矩

如果拿上电视和拍电影比较的话,老实说,我是喜欢拍电影的。上电视虽不怎么喜欢,但能赚钱,所以觉得这是个“活儿”。我外出拍电影的时候,总跟老婆说“去拍电影”,而不说“去干活儿了”。如果说“从明天起得干活儿了”,那就是要上电视了。拍电影不是个“活儿”,不是个“工作”,观众对于电影的反响就是一切,我没想着用它来挣钱。

虽说上电视是个“活儿”,可最近我又不为了挣钱上电视了。因为我被人说“瞎搞”了。

“北野武,你净瞎搞。”

“哦,谢谢!”

基本上就是这种感觉。

我老婆也说:“你搞了三十年,现在是最‘火’的时候吧。”

说什么呢?什么叫“现在最‘火’”?难道我以前没“火”过吗?

不过说来也是,现在我又是拍广告,又是电视上的“常客”,确实忙得不亦乐乎。我非但不讨厌,还觉得挺受用的,还自作主张地把这叫作“第四黄金期”。

到了退休的年龄,大部分人都只想着减少工作量,而我却正好相反,还在不断地增加工作量。我还买了辆跑车,开得飞快,“啊,好快啊,好快啊”,自己乐不可支。但要倒进车库,自己就搞不定了,只得找司机代劳。我则在一旁“来,倒,倒”地指挥着。这倒是有些跌份儿的。

说回拍电影,我也有自己的规矩,那就是,我从未拍过只有眼部之类的特写镜头,一次也没有。这是跟大岛渚学的。事实上那些喜欢拍特写的家伙没一个是好导演。反过来说,能用远镜头拍出美丽场景的才是有本事的导演。

还有,演员中有些人会“因演这个角色而兴奋不已”。或者说是十分喜欢演这个角色的自己。这其实是一种误解,以为只要沉浸于角色之中就是好演员了。这样的演员往往都会过度表演。

我要拍的可不是什么“喜欢演这个角色的自己”,我只想拍出好的效果。所以不会让他们做过度的表演,并觉得他们那样做是没品的表现。更不用说那些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吃吃喝喝、人的感情或本能直接拿来卖钱的家伙了。那是最最没品的。这也是我一直以来说的,艺人是没品的。

将自己的悲哀用来卖钱,用表现悲哀的演技来赚观众的眼泪是没品的表现。用同样的方法把观众逗乐也是没品的表现。将情感、欲望完全暴露出来,以此为谋生的职业,这本身就是没品的行为。这里面的规矩就是,在充分理解这一切的前提下拍摄电影。而那些将过度表演、过度导演的东西拿给人看,还问“你看看,这片子怎么样”的家伙,是相当没品的。

07

对你影响最大的人是谁?

我所说的客观地看待自己也有与他人保持距离的意思,所以一旦用力过猛,就成了目中无人了。

说到这个,我就想起了一个经常被人问到的问题。那就是:“你受谁的影响最大?”

直接回答的话,我会说:“受我自己的影响最大。”

其实,作为电影导演,我会受到斯坦利·库布里克、黑泽明等被称作巨匠的人的影响。可那意思又有所不同,所谓受到巨匠们的影响是指“我可做不到像他们那样”。有些人为了艺术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坚持到底。譬如说:把演员折腾到筋疲力尽的程度;由于天气,等多少天也无所谓;诸如此类。看到这种情况,我就觉得我是做不来的。因为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也远没有钟爱艺术到那种程度。

北野武(左)和黑泽明(右)

事实上,能拍出留名影史的经典影片的导演,都做过非同寻常的事情。我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没留下非同寻常的作品。或者反过来说,因为作品不行,所以做不了非同寻常的事情。总之,那种“艺术至上”的情怀,我是一点也没有的。

看看黑泽明的介绍就知道,他确实是非同寻常的。由于他的严格要求,在《袅袅夕阳情》中扮演退休老师的松村达雄,真的连头发都愁白了。所以在拍摄老师最后以一头白发出场的镜头时,居然不用染发了。

据说在拍摄过程中,松村一发挥他的演技,黑泽明就大喊“你怎么搞的?不行不行”一律予以否定。“不行不行!再来一遍”——他老说这话,摄影机压根儿就转不起来。每天都是这样,弄得松村愤愤不平,甚至对他说:“你找人把我换下来,好不好?”可他却说:“你说什么呢?别忘了你可是专业演员啊。”

一点也不理这茬儿,直把个松村搞得筋疲力尽。最后他也豁出去了,心想,“我就这么演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结果却通过了。

“不错不错!这回你可算是找对状态了。”

黑泽明终于做出了“OK”的手势。

艺术是不管什么人权的。就是说,演员的人权是被视而不见的。这当然是非常现实的事情。不过我可做不来,我无法对电影痴迷到无视人权的程度。

倒不是说因为无视人权,所以黑泽明他们是巨匠,而是因为黑泽明他们对于拍摄电影的热情要高出我好多倍,于是就结果而言,出现了无视人权的现象。

莫非我再上点年纪,也会无视人权?到了老态龙钟,不必对自己所说的话太负责的时候,也会说“不行不行!再来一遍”或“哦,停两天再拍吧”。让人觉得“导演老年痴呆了吧”。等到让人觉得我痴呆了,或许就能率性而为了。

不过现在还不行,因为还没痴呆呢。

本文摘编自

《北野武的午夜电台》

作者:北野武

译者:徐建雄

出版社:四川文艺出版社

出品方:磨铁图书

出版年:20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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