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印度边境,我亲眼看到了踢腿对决

穿越印度边境,我亲眼看到了踢腿对决

文/米歇尔

图文:审稿-孙绿、排版-文琪

音频:讲述者-米歇尔、制作-赛安

封面图:©A M Syed/Shutterstock

文中未标注照片:均来自作者

环行星球 2 7 8 期

来自环行星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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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加边境的两扇铁门逐一打开,我从巴基斯坦的旁遮普跨入了印度境内的旁遮普

从旁遮普到旁遮普。

制图:孙绿

灼热的晨光里,一切都很宁静,仿佛十多个小时前两边降旗的狂欢从未发生过。整个为仪式搭建的巨型水泥看台上下,只我一人。

我拖着行李走到看台尽头,一位年轻的印度边防兵登记完我的护照后,告诉我去关口的摆渡车马上会到,然后闲然地问我:“你祈祷哪个上帝呀?” 我笑了, 顺口说,我是无神论者。

他没听懂,我又说,就是不信上帝。他吃惊地问:怎么可能不信上帝呢?总应该信一种上帝吧?!我一时语塞,幸好这时摆渡车来了。

出了关口才发现,这边的卢比没有那边的卢比经用。为了省钱,我坐上一辆锈蚀得几乎要散架的出租车前往阿姆利则

制图:孙绿

车继续在印度境内的大干道上开,这是一条千年古道,它从孟加拉东南的科克斯巴扎尔开始一路向西,经印度的加尔各达、瓦拉纳西、阿格拉、德里、阿姆利则,到巴基斯坦的拉合尔、拉瓦尔品第、白沙瓦,最终抵达阿富汗首都喀布尔。

笔直的路上我恍惚想了很多:吉卜林的基姆陪西藏喇嘛找剑河;多少个上帝也没能阻止的人类互相残杀;还有昨天的拉合尔……

01 拉合尔

拉合尔古城被称之为城墙围起来的城,墙外又被环形路包围着,城里面的房子之间,空隙极小,分开它们的小路,蜘蛛网似地杂乱无章,在这其中,老城里建造精细的古寺庙古建筑以及众多小型博物馆,是三天三夜都看不完的。

城墙外的Mall road,绿荫大道两旁,戒备森严的酒店里,住着前来参加板球比赛的贵宾们,像是住在殖民地的笼子里。

拉合尔街景。

拉合尔城堡停车场上的各种巴士。

古城北边的拉合尔城堡才是这里的精华。印巴人津津乐道的泰姬,虽葬在阿格拉的泰姬陵,可是她生前却是住在拉合尔堡的。帝王将相的传说也许就是百姓仰望的星空,拉合尔堡内就布满了传说。

然而,整个城堡由于年久失修,凋零破败令人心疼。特别是高高的西面墙和北面墙上,一百多个巨大的瓷砖拼成的画框里,早已不复辉煌。各方面支持的修复计划正开始进行。

拉合尔城堡的画墙Picture Wall

拉合尔城堡内。(滑动查看更多)

拉合尔城堡著名的Alamgiri门。

太阳斜下来时,我才登上巴德夏希清真寺

可供十万人同时礼拜的广场中不断的有年轻人要求与我这个稀有动物合影。

一个11岁的女孩蹦到我面前,她身穿类似博济会修女纱丽的校服,用流利的英语介绍了她自己,我自报了中文名“chao”。她扬着天真热情的脸,问我从那里来,什么职业,喜欢巴基斯坦吗。我从谈话中得知她是拉合尔郊外某女校的学生。

她还向我介绍了其他腼腆的穿着同样校服的女孩,她们都年龄不等,年级也不等,却在同一个班里,由同一个老师教课。

我们相见如故似地聊了一会,为了不耽误走完整个清真寺,我便很快告辞了。

巴德夏希清真寺。

巴德夏希清真寺的宣礼塔。

02 瓦加降旗仪式

突突车在拥挤的大干道上开向瓦加,司机的驾驶技术让我紧张,毕竟这里所有的车都不受交通规则的限制。我用手紧握车上的细铁杆,同时用相机拍街景。

大干道上。

途中,车在一个类似车库的铁皮棚前停下,司机掀开坐垫,从下面拔出一个小煤气罐,放在靠路边的秤上,车库里的人提起它去充气,完后又称了称,司机付了钱,把罐塞进坐垫下,接上气阀,继续上路。

就那么一点点气可以开好长的路。

路边充气行。

到达瓦加边境时,降旗仪式尚未开始,我找了个前排位置坐下。高音大喇叭早就开始播放震耳欲聋并且节奏很强的音乐了。一波一波的表演随着一波一波的人群不断涌入看台上下。

当我回头查看看台上是否已坐满时,隐约听到有人拼命的叫“Chao,Chao”,又是她们,那些穿校服的女生们。这次是她们的老师想跟我合影。

随后她们和其他的巴基斯坦观众一样,二个多小时里,不停地扯开嗓子,庄严的应和着:“Pakistan! Pakistan!”

降旗仪式前二扇门紧闭着。

印度一边的看台显然要宏大很多。

巴基斯坦一边的看台相对简陋,

但丝毫不影响群众的热情。

踢腿的名场面。

降旗仪式。

点击查看当时拍下的录像

降旗仪式结束后,我随着人群和震耳欲聋的音乐往看台外走时,最吸引眼球的是那巨幅的穆罕默德·阿里·真纳的照片,上面似乎写着:

这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十九岁就获得英国律师资格的绅士;一个敢于在英国总督面前坚定地连续说“不”的绅士;一个推动了英国殖民者将次大陆分成了巴基斯坦和印度的绅士。

那巨幅的穆罕默德·阿里·真纳的照片。

真纳十七岁丧偶, 38岁在孟买做律师时,与16岁的拉坦芭恋爱,其父是他的好友,好友之间宗教信仰完全不同。拉坦芭不顾一切的跟他走。

结婚生女后,家庭矛盾凸显,拉坦芭无法忍受,离开了他。但是爱的情丝断不了,不能自拔的拉坦芭长期忧郁,死于29岁。

他则从未再婚。他们的女儿长大成人后,因为绝决要与不同宗教信仰的人结婚,父女因此断绝了关系。女儿离开后,他每年都要打开藏有母女俩衣物的箱子,用湿润的老眼一件一件地翻看。

为巴基斯坦,他付出的是他个人的一切。巴基斯坦人崇敬他,以至在他过世56年后的2004年,年迈的女儿低调探访父亲故居时,巴基斯坦百姓不顾宗教信仰的不同,自发的给予了她热情的欢迎和崇高的致敬。

03 阿姆利则

阿姆利则是锡克教的发源地。头顶包布的锡克教徒形象似乎成了印度人的象征。然而锡克教并不是印度的主流教派,它的教徒占印度总人口的2%都不到,相对来说是个非常年轻的宗教。

阿姆利则街头茶室。

分治博物馆对面街巷里的

锡克教寺庙Gurdwara Santokhsar Sahib

阿姆利则老城内街景。

著名的金庙是锡克教最重要的“谒师所”。入金庙的队伍长长的分为二队,短的是妇女专队,另一队里也有少数随家庭一起出行的妇女。义工们把拥挤的队伍一段段分开,以免发生踩踏事件。

排廊里每个柱子上都有大功率的电扇,炎热的天气里,挤在人贴人的漫长队伍中,并不使人觉得很热。我的头巾在不知不觉中滑落,虔诚好心的人们不断帮我拉上。

金庙前的队伍,人挤人。

图:Laurentiu Morariu / Unsplash

沿着圣池,有义工提供饮用水,还有好几处兰加尔 (Langar)免费素食的地方。周围精细而又宏伟的建筑在阳光下闪耀。圣池里和旁边的大理石走道上,你会被面对着金庙虔诚祈祷的信徒们所感动。

绕着永恒王座走过时,我很难联想1984年这里发生的的蓝星行动,以及之后刺杀甘地夫人的报复行动。不论你的信仰如何、来此目的如何,我感受到的是真诚的欢迎。

水中是金庙的圣殿,

左边远处的金顶建筑是永恒王座——

蓝星行动发生在此。

围绕着圣池的四个门廊建筑之一。

永恒王座——

1984年的蓝星行动发生在此。

一进门先朝拜。

金庙圣殿的房顶上。

圣殿内几乎全金装饰。

义工们用黑碳似的粉清洁碗,

不知是为了抛光还是消毒。

天热口渴,

义工们不停的提供饮用水。

兰加尔 (Langar)免费素食——任人顺便添。

兰加尔 (Langar)免费的咖喱玉米粥。

04 札连瓦拉园 阿姆利则惨案

出了金庙正门,人流在宽阔的步行街上涌动。麦当劳的招牌挂在左边,人流却驻足于右边的一条狭窄的小巷,然后慢慢走进札连瓦拉园

阿姆利则惨案就发生在园内。

一百年前由抗争殖民统治引起的,接连不断的暴力事件中,有一位英国女传教士,在护送她的印度学生回家路过这条小巷时,被暴打和侮辱,印度学生的家长救下了她。

英属地方指挥官戴尔下达报复性的侮辱令:每个印度人在通过那条小巷时都要用双手和双膝爬行。两天后,锡克教徒在札连瓦拉园举行光明节聚会,戴尔又下令用机关枪扫射手无寸铁的人群,死伤千余,震惊整个印度。

机关枪的弹痕至今仍留在那些砖墙上。

札连瓦拉园内,

一百年前机枪扫射的痕迹。

通向札连瓦拉园的著名小巷,

英国女传教士曾受难处。

札连瓦拉园的惨案纪念碑。

阿姆利则主街。

阿姆利则甘地门。

阿姆利则甘地门附近。

阿姆利则街景:

牛比人自由。

阿姆利则街景。

没有人愿意被奴役,无论是外来的征服者还是本族的暴君。英国最终决定退出次大陆,并同意印巴分治,但这也造成了一连串分治惨案

撇开种种争论,旁遮普发生的分治惨案,其真正原因还是在于那条雷德克里夫线

初衷是想不偏不倚,结果因为根本不了解当地不同宗教族群的居住情况,导致大规模的恐慌迁移,途中的冲突和混乱,人们复仇的怒火,把原本50多种不同宗教可以和平相处的旁遮普搅得翻天覆地,造成了极其惨烈的人类自相残杀。

阿姆利则-分治博物馆。

1947年后,瓦加边境成了从巴基斯坦去印度的唯一直接通路。由于各种不稳定因素,边境还时常关闭。

两国间没有直航航班,必须经第三国转机。拉合尔到阿姆利则的大干道不过五十公里,但是最近的航线却是:先从拉合尔去伊斯兰堡,然后飞阿布扎比转机到德里再转,不谈转机过境过夜的麻烦,单飞行里程就超过五千公里。

图:Google Maps

谁人不爱捷径呢?可我的一个独行美女旅友,因为害怕突突车或出租车司机的骚扰,就曾如此绕过五十公里的大干道,从巴基斯坦的旁遮普(拉合尔)飞了五千多公里去印度境内的旁遮普(阿姆利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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