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面的四川:甘孜在哪里?


贡嘎山,坐落在甘孜藏族自治州境内,为四川的最高峰。摄影/胡澍

四川那么大

我想去甘孜

甘孜藏族自治州(以下简称“甘孜州”),是另一面的四川。

近日来爆红的藏族小哥丁真,带红了他的家乡——四川理塘,但依然有网友满头问号:

“理塘在哪里?”

“以为丁真在西藏。”

丁真的家乡在四川,但是和大熊猫没太大关系——大熊猫最多在甘孜州的康定、泸定等地有极少分布,他家在更西的理塘县。图/微博@理塘丁真

事实上理塘县,和名声赫赫的稻城亚丁、色达、康定一样,都在四川省最西、最高、最大的地级行政区——甘孜藏族自治州。

甘孜藏族自治州地形图——请在3秒内找出丁真的家乡。制图/F50BB

甘孜州,处在四川省最西端,位于川、藏、滇、青四省之交,是“康巴文化”的发源地之一。她拥有众多极致风光,从前却名声不显——除了藏族少年丁真被网友们“认为在西藏”之外,连发源自甘孜州州府、“情歌之乡”康定的《康定情歌》,也总被误以为是西藏民歌。

四川康定,一般人很难把“跑马溜溜的山上...”与四川串串火锅大熊猫联系在一起。图为康定的新都桥。摄影/姜曦

她是四川海拔最高的地方,大部分地区,如最近爆红的理塘县,都位于横断山区,四川第一高峰、海拔7556米的贡嘎山就坐落在甘孜。在这里,入目皆是雪山、冰川、高寒草原,四川的吉祥物大熊猫少见踪迹,反而有岩羊、雪豹,乃至藏原羚、藏野驴等“高原精灵”在此出没。

贡嘎山间,岩羊和雪豹出没。图/贡嘎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

她更是四川面积最大的地级行政区,总面积15.3万平方千米,相当于9.3个北京的面积之和。“天空之城”理塘、“情歌之乡”康定、“香格里拉之魂”稻城亚丁、拥有“世界最大佛学院”的色达……这些耳熟能详的“打卡圣地”,都在甘孜州。

位于色达的喇荣五明佛学院。上图摄影/咔咔,下图摄影/姜曦

甘孜州,是四川的另一副面孔,和大多数人眼中以火锅、麻将、大熊猫为代表的“四川印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以为丁真在西藏”的误会背后,恰恰是这样一个被忽视的事实:理塘县、甘孜州所在的川西高原,本就是青藏高原的重要组成部分。丁真的家乡,充分展现了四川的多彩。

甘孜州居民的生活。摄影/丁嘉一

离人间最近的天堂

甘孜州,位于青藏高原的东缘。如果说青藏高原是雪域天堂,那么甘孜,就是天堂离人间最近的地方。

6500万年前,印度板块和亚欧板块碰撞,青藏高原开始逐渐隆起。而在青藏高原和四川盆地的交界之处,巨大的压力将高原东部挤压、紧缩,一系列落差极大的高山强势崛起,如同“大地的褶皱”,其中最引人瞩目的一座,即是今天甘孜州境内的贡嘎山。

请横屏观看“蜀山之王”贡嘎山。 摄影/刘艳晖

四川之巅,日月同辉

贡嘎以东,是人口稠密、大厦林立的成都平原,火锅、串串、麻将、茶馆、靓女、俊男……烟火红尘之气拂面而来,只有在天气晴朗的日子里,才能穿越层层楼宇,望见这座“蜀山之王”的洁白身影。

贡嘎以西,则是冰川绵延、雪峰高耸的青藏高原,高山、草原、寺庙、白塔、骏马、牛羊……显现出一派纯真而野性的“甜野”气质。甘孜州,就在这片“仙境”之中;丁真的家乡理塘县,离成都不过654公里。

贡嘎,位于中国第一、二级阶梯的分界线上,世界上7000米以上的高峰都在贡嘎以西的青藏高原上,东部则是两三千米高的传统名山。 制图/伍攀

在这段距离中,由于海拔的急剧升高,气温也随之下降。在降水丰沛的贡嘎山区,厚重的积雪被挤压成晶莹冰川,贡嘎主峰周围的冰川多达74条,呈羽毛状向下扩散,像为“蜀山之王”披上了一层洁白的纱衣。

由于贡嘎冰川相对温暖、湿润,又被称作“海洋型冰川”——它们积累和消融迅速,对山体的侵蚀、搬运能力强,将贡嘎“切”成锋锐的“金字塔形”山体——挺拔陡峭,一如康巴汉子线条硬朗、棱角分明的面庞。

而在贡嘎之下,甘孜州境内还有4座海拔6000米以上、200余座海拔5000米以上的高山,如同众神降临,守卫着这片净土。

甘孜州的南部,是大名鼎鼎的稻城亚丁三神山——仙乃日、央迈勇和夏诺多吉,它们或如名僧大佛,端坐莲台;或似娴静少女,冰清玉洁;或像勇猛少女,雄健刚毅。三座雪峰呈“品”字形遥相对峙,巍然耸立,把稻城亚丁打造成一片世外桃源。

仙乃日、央迈勇及夏诺多吉。摄影/自贡的黄师傅

西北侧的雀儿山,是川藏线上的著名险关,最高峰海拔6168米,雅砻江支流玉隆河、金沙江支流夕河与麦宿河,在山下一南一北奔腾而过。这里曾经坐拥川藏公路上的最高点——海拔5050米的雀儿山口,今天则打通了一条长达12千米的隧道,10分钟即能翻越“川藏第一险”。

雀儿山。摄影/胡澍

相比于这些赫赫有名的雪山,甘孜州第三高峰、位于理塘的格聂神山在外界眼中显得低调而出尘——尽管藏民们把她视作24座神山中的第十三女神,将她奉为和喜马拉雅山并称的“胜乐金刚”圣地,格聂神山却如同一位高洁隐士,绝世出尘。

格聂神山与盖聂之眼。摄影/熊可

“如果你去过孤傲的贡嘎山,也看过美丽的四姑娘山,那么这座深藏在川西群山深处的大山,对你来说可能就是四川雪山的最后秘境。”

——《中国国家地理》2009年第9期

这座海拔6204米的巍峨雪山,是康巴地区众多河流的源头,为四周的无量河、硕曲、定曲等河流源源不断地提供水源,她就如同山下那位康巴少年一般,在岁月中静静守护着故乡,在雪域风光中俯仰天地,面对外界的喧嚣泰然自若。

格聂神山肖扎峰。摄影/姜曦

“甘孜”,在藏语里即是“圣洁美丽”的意思,恐怕只有在那圣洁无暇的雪山、晶莹美丽的冰川之下,才能孕育出如此纯净的少年。

在甘孜,看见多彩四川

四川,本就是极为“立体”的省份——从最高峰嘎贡山,到广安市邻水县御临河出省处的最低点,落差达到了7300余米。

巨大落差带来的垂直自然带风景。摄影/咔咔

地势的复杂,使得四川变得极其多彩,她有着川北连绵的巴山、川南浩荡的长江、中部肥沃的平原,到了川西,则是属于高原雪山的世界。而这一点,在甘孜州的身上显得格外鲜明。

从行政区划上看,甘孜藏族自治州是四川面积第一的地级行政区,其中藏族人口占82%,更是新中国成立后建立的第一个专区级少数民族自治州,今年,正是其成立的70周年。

康定居里寺。摄影/刘艳晖

从区域文化讲,甘孜州所在的康巴地区,还包括了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部分)、木里藏族自治县、西藏的昌都市、云南的迪庆藏族自治州和青海的玉树藏族自治州等地区。藏区俗语里说“法域卫藏、马域安多、人域康巴”,即指康巴山河壮阔、人杰地灵——可见康巴汉子帅得是有理有据。

而由于地处青藏高原东缘的特殊位置,康巴人接受的文化丰富多彩——有来自青海、甘肃等地的黄河文化,来自四川的巴蜀文化、长江文化,以及来自彝族、纳西族、白族等多民族文化,形成了具有独特个性的康巴文化。而德格印经院的崛起,又使得甘孜州成为了藏族地区三大古文化中心之一。

德格印经寺中印经。摄影/姜曦

除了作为康巴文化的发源地之一,西通藏区、南达云贵、东抵川陕的地理位置,也使得甘孜州成为了由川入藏的重要通道。

茶马古道路线图(部分)。制图/F50BB

在古代,她是川藏茶马古道的组成部分——从今天的成都、雅安,一路途经甘孜州的康定、雅江、理塘、巴塘等地,由昌都最终抵达拉萨,商旅们携带着以产自蜀地的茶叶为主的货物入藏,这一带成为了往日西南地区的商贸集散地。

背着茶叶的“背夫”,从前主要集中在雅安至康定一带。 图/wikipedia, Ernest H. Wilson

今天,这条路线则与著名的“中国最美景观大道”——318国道部分重合,恰似一条精美别致的玉带,横穿整个甘孜境内,形成了一条美景高度集中的“景观长廊”。

雅江县318国道景观。摄影/卢鸣浪

在甘孜州的泸定县境内,它跨过大渡河,河上自清康熙年间修筑的泸定桥,见证了革命岁月中的纷飞战火;它路过贡嘎山,山间以“低海拔现代冰川”闻名于世的海螺沟,冰川与森林共生,如同一条由“天堂”探入“人间”的绿带。

海螺沟红石滩景观,冰川和雪山层次分明。摄影/罗斌

在道孚,墨石公园的土石林层层叠叠、千姿百态,在不同的季节会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像是走进了科幻世界,置身于外星球的魔幻地貌之中。

墨石公园,如同奇幻电影中的“魔界”。摄影/李平安

在丹巴,甲居藏寨的楼房沿着大金河谷层层而上,依托着山势绵延起伏,一直延伸至卡帕玛群峰脚下,如同一幅汇集了雪山、河谷、溪流、人家的水墨画卷。

甲居藏寨及居民。上图摄影/秋石;下图摄影/张永锋

而在甘孜州,除了山水景观,还有一座座寺庙四散分布——白玉的亚青寺、色达的喇荣寺(色达五明佛学院)、康定的塔公寺、石渠的色须寺、理塘的长青春科尔寺……每一处庙宇、每一座白塔,都如同在雪山和尘世之间架起的一座桥梁。

亚青寺与藏族同胞。上图摄影/秋石;中、下图摄影/邵向东

等视线回归到格聂神山之下、毛垭大草原上,群山依旧,白马依旧,我们何止是在凝视少年,更是在向往少年身后的雪山和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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