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爱上她们,是爱上一种困惑,一种不确定,甚至一种痛苦

男人爱上她们,是爱上一种困惑,一种不确定,甚至一种痛苦

都市青年の生活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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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期要推荐的,是德语作家穆齐尔的中篇小说集《三个女人》。

穆齐尔与卡夫卡、乔伊斯、普鲁斯特一道被视为二十世纪最重要的现代派作家,写作风格具有哲学气息,也具有繁富的诗意。米兰·昆德拉在《被背叛的遗嘱》中说:“尼采使哲学与小说接近,穆齐尔使小说与哲学接近。……穆齐尔的被思考的小说(ROMANPENSE)同样完成了对主题的前所未有的开阔;从此,任何可以被思想的都不被小说的艺术所排斥。”

在《三个女人》中,穆齐尔通过三个具有科学理性特质的男人,对三个“温柔的阴影”似的女人的追求,思考了世界是否可被理性所明确认知,以及对非理性、无意识,或说自然、纯朴、直觉的探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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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书目

《三个女人》

作者:(奥地利)罗伯特·穆齐尔

译者:朱刘华

版本:译林出版社

2013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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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种明喻,穆齐尔的名字旁边常常站着卡夫卡、乔伊斯和普鲁斯特。这只说明了穆齐尔在文学历史进程中的重要地位;在写作上,四位大作家没有多少相像之处,他们最显著的共同特征是都备受后世推崇,也都相当不易读。

穆齐尔的文本带有一望即可见的哲学气息,表面上(仅在表面上)具有钢铁般的理性的透明光泽。这位柏林大学的哲学博士,在完成了丰富且庞杂的学业——哲学、心理学、数学和物理学后,决定从事文学创作,他的学业经历自然延伸至他的写作内容及风格,像一条长长的绳子,以隐没又不间断的存在方式贯穿于他写作生涯的草丛。其推崇者米兰·昆德拉在《被背叛的遗嘱》中说:“尼采使哲学与小说接近,穆齐尔使小说与哲学接近。这一接近不是说穆齐尔比别的小说家少些小说家的什么……穆齐尔的被思考的小说(ROMANPENSE)同样完成了对主题的前所未有的开阔;从此,任何可以被思想的都不被小说的艺术所排斥。”

穆齐尔用小说写“被思想的”东西,这一说法或许可以替换为:精神的困惑。可与《尤利西斯》《追忆似水年华》比肩的长篇《没有个性的人》,可以被看作对一个时代之困惑的无止境的探究。不过,这部作品和上述两部浩瀚名著的命运类似,没有太多人乐意花时间和毅力通读,而由三部中篇合成的集子《三个女人》则容易进入得多,且译者在三篇小说后附了一篇穆齐尔的随笔,方便读者对穆齐尔思想之一隅的把握。

《三个女人》写的是三个碰撞的故事,或者说追寻的故事,只是这次的追寻不发生在平原、山地、天空或海洋,而在精神中。三个故事里都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如果我们用更粗糙的眼光去看,三个男人可以被笼统同化为一个男人,三个女人也是这样。三个男人的家庭背景和生活年代不同,但和他们的长相一样,穆齐尔关注的重点不在刻画一个栩栩如生、肉眼可视的人,他偶尔勾勒他们的长相是为了展示他们的头脑:理性的思维方式,健全的肌体所代表的人的主体性,对客体世界的确定性认知的肯定。

第二篇《葡萄牙女人》中这样描述男人:“目光敏锐、全神贯注,远近方圆的一切利益都逃不脱他们的眼睛……始终头脑清醒、意志坚强。”某种程度上说,这是一副西方现代文明中的佼佼者的样子,科学理性是他们面对世界的固定姿态,对世间一切的解释都应该也必须清晰明确:他们擅长或推崇工程学。总之,他们所拥有(他们都具有占有的气质)的世界是“早已形成的规律、规则和概念之林”,是“一面由规律、规则和公式组成的网”。不幸或幸运的是,他们的生活发生了转折,女人出现,与自然、纯朴和“无知”开始碰撞。在这里,还可以加上直觉、感性等近义词。

三个文本的奇异共同点是,虽然都以女人为小说名,但叙述的重点却是男人,女人不像实际存在的人,更像沉在男人内心最偏僻角落的“温暖的阴影”,一则重新发现的遥远的“童话”,一个夜晚出没在男人幻想中的梦。她们语言匮乏(说话极少),面容模糊(有的好看,有的普通),但象征性特征是明显的。格里吉亚是意大利原始山村的热情姑娘,与一头牛为伴;葡萄牙女人来自孔雀蓝的海洋附近,对世界有强烈好奇心,一个“月夜下的女巫”;佟卡则是个“无知”的农家姑娘,几乎无法用言语表达自己的看法,“在夏夜孤独地飘落的一片雪花”。男人爱上她们。爱上一种困惑,一种不确定,甚至一种痛苦。

男人被女人的热烈、好奇、天真和混沌所诱惑,在与她们的碰撞中探知一个无法理性探知的地带。这一领域具有如此强烈的魅惑特质,三个男人在对她们的追求中遭遇了相似的巨大障碍——另一个男人,他们因此或嫉妒,或痛苦,或分裂,却无法放弃,他们的结局分别是:死亡、获救、孤独一人。他们付出的代价相当惨重,即便最终获救的“凯滕老爷”也曾长期奄奄一息,他们的目的是“换个方式穿越世界,而不沿着真理的线直走”,而格里吉亚、葡萄牙女人和佟卡是通往另一个与“真理”相异的“方式”的诗性道路。

在小说后的随笔《诗人之认识随笔》中穆齐尔说:

“我们也许可以形容诗人是这样的人,他最强烈地意识到‘我’在世界上和人际之间的无可救药的孤独。一个永远不能判别的敏感者……如果从诗人的对立面出发,我们就能最好地理解诗人与世界的关系:这是那个有着固定的点a的人,理性领域中的理性的人。”进而穆齐尔提出诗人的任务,是在“由规律、规则和公式组成的网”之外“不断发现新的解、关联、情况、变体,提出事件进程的范例,诱人的榜样,教人怎样才能成为人,发明内在的人。”

与此相联系,我们可以说,三个女人也许就是穆齐尔眼中诗人的化身,是“内在的人”的发明者,同时是“内在的人”本身。不过穆齐尔并非试图造成诗人崇拜,因为诗人是个代称,是对绝对理智性的否定,是无意识的显现,是对无限的、难以用概念统摄的世界的尊重。最好的方式是“两个领域兼而有之”,但在穆齐尔生活的二十世纪初的那个动乱时代,科学理性正占据着压倒性地位,这是穆齐尔对时代文明的困惑,《三个女人》则是他对困惑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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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主持

张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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