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爸妈不出门,我就差离家出走了”

“为了让爸妈不出门,我就差离家出走了”

这个注定要写进历史的春节,不知大家都过得怎样?

也因为疫情,我们与家人、陌生人的心,比以往都近。

报姐采访了身边的人,问了问他们这个年都是怎么过的。有人因为无法团圆才发现亲情之重,也有人因为要更长时间与家人待在一起,感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但无论如何,大家都相信,只要我们守望相助,冬天就没有那么难。

打包年夜饭,品相一般,吃得心安

@Luna 坐标北京

今年是我第一次留爸妈在北京过年。

为了一家人能过好年,老公提前一个月就定了三十和初一的饭店,从挨家踩点,到根据爸妈口味点菜,一切安排妥当。

我则负责过年期间的活动统筹,三十儿年夜饭、初一游故宫、初二逛庙会、初三泡温泉、初四逛商场、初五跟亲戚聚餐、初六送爸妈去火车站、初七上班,多么完美的过年计划。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当全家沉浸在迎接春节的祥和气氛中,疫情信息扑面而来。

“无原因的肺炎”“武汉两日确诊136例”“北京确诊2例”……我们拿着手机跟爸妈念叨这些消息,换来的却是爸妈的“不屑”:“大惊小怪,哪年冬天没有肺炎?”“别听媒体瞎忽悠,一点事儿没有。”

接下来几天,随着疫情的发展,首先威胁到我们小家安危的,不是疫情,而是我和爸妈的战争。

“戴口罩!”“别到处逛!!”“中老年容易被感染!!!”

“没事的!”“困难时期过来的我们啥场面没见过?”“过年说这不吉利的话,我看是你有病!!!”

“武汉肺炎爆发后,300万中国父母拒绝戴口罩”,眼看疫情蔓延,此刻的我和老公跟全国所有年轻人一样,第一次面对父母产生无力感。

眼看三十儿了,“去饭店吃年夜饭不就是聚众聚会吗?定金都交了不能退咋办?取消年夜饭,咱爸就得当场翻脸……”老公焦虑得跟唐僧一样愁眉不展。

“打包回来吃呢?”我突然想到了这个注意。权衡了一下,方案可行。我特意找老爸不在家的时间给他打了电话。

“爸,我和刘航决定了,三十儿和初一的年夜饭,我俩去饭店取回来咱在家吃。”

“哦,知道了,你俩定吧。“

“今天大街上戴口罩的人多吗?”

“98%吧,我是那2%。”

年三十儿下午三点,我和老公武装完毕,准备出发。这时去超市买菜的老爸推门进来了,手里拎着两大兜子菜,脸上戴着口罩。

“呦?咋听话了呢?”我忍不住嘲笑了下。

“不戴不行啊,售货员都不爱搭理我。”

不屑,固执,同意打包年夜饭,戴上口罩,是一个六十五岁老人的妥协和改变。

2020年三十儿的晚上,我们的年夜饭是这样的:

虽然不如在饭店精致的盘子里光鲜,但这份家人之间的理解和心安是任何高大上的饭店都无法给予的。

“打包年夜饭,不平凡的年,2020鼠年春节的故事会让我们在后半辈子讲上几十年。”

为了让爸妈不出门,我就差离家出走了

@三三 坐标重庆

让家人主动预防新型冠状病毒,太难了。从23号回到老家,四天内我尝试了多种方法,和爸妈吵了六次架。

第一,科普。18号起,我就在家族群里介绍疫情情况,并要求爸妈买口罩、戴口罩。但当我回家后,家里连口罩的影子都没有。问他们为什么不买,我妈笑嘻嘻地回我:

“哪有那么严重。”

那一刻,我明确体验到了什么叫气得灵魂出窍。

科普没用,于是我换了策略——恐吓,抛弃科普工作者的客观、严谨操守,尽量把疫情往严重了说。转发网上各种未经证实的武汉当地信息,让爸妈知道去医院看病到底有多难,一旦感染上了只能在家“等死”;夸大感染人数,不说官方确诊人数,而是把隔离观察人数+疑似感染人数全都算上了,起码上万例,比非典严重多了。甚至还夸大了治疗难度,不仅无药可医,中老年人的死亡率极其高——

武汉确诊698人,63人死亡,也就是每10个人就会死一个。

然而爷爷奶奶却说:“这都是命,该遭囊个都得遭。”

我。。。。。。无话可说。只能再次改变策略——威胁:

“要是你们因为不预防,出去串门感染上了,我完全不会管你们。”

威胁起了一点效果,爸妈主动取消了春节期间参加婚礼的计划。但和爷爷奶奶家、伯父家等近亲间的往来并没有断,每天都会互相串门聚聚。爸妈的理由是——

“大家都知根知底,他们都没有去过武汉,肯定没问题。”

然而昨天(1月26日)爸妈被打脸了。伯父家有几台自动麻将桌,每到春节很多熟识的人都会去他家通宵打麻将,有一个从湖北回来的人也去了。直到昨天被警察带走隔离前,谁都不知道他曾去过湖北。

也是昨天下午,我爸接到教育局通知,让对学生的情况每天进行统计。我妈终于觉得,事情有点严重了。

于是昨晚,他们老实呆在家里,没出门。

我很开心,以为再也不用劝他们了。

早上起床,发现他们不在。打电话一问,没有任何悬念,在爷爷奶奶和伯父家。下午甚至还邀请了一个上门拜年的亲戚到家吃饭。

我发出了最后的威胁,要是明天再出门,再邀请别人上门,我就先“离家出走”了。(说明:文章所述疫情与实际情况不符,只是为劝父母所出的“下策”)

疫情,让我第一次后悔远嫁

@刘小胖 坐标北京

今年是我结婚的第一年,关于去谁家过年,我爸是这么要求的:初一在婆家过年,给婆家长辈拜完年后,初二再回山西娘家,给娘家长辈拜年。

买初二的高铁票时,我暗自庆幸都不用抢票。然而,万事不能高兴太早。从21号开始,我几乎五分钟刷一遍微博了解疫情信息,回家的想法从高铁回到开车回,再到要不要回,反复纠结。

腊月二十九,给爸妈打电话,反复强调疫情的严重性。除夕,打电话拜年,试探性地说:“事态再严重,我可能就不回家了。”初一,打电话说自己不回去了的决定。

爸爸是一个对传统非常执着的人,我以为他会发火,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妈妈是一个“女儿控”加“鼻涕虫”,我以为她会哭,但是她笑着劝我别有心理负担。

挂了电话,我嚎啕大哭,我知道爸妈肯定也哭了。有人说远嫁的人大概率不会幸福,原来我不信,觉得高铁很方便,但现在我信了。初二吃饭的时候,我看着公婆,味同嚼蜡,一直在想“此刻我爸妈在干嘛呢?”

有人说,想要重启2020,但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如果说这场疫情教会了我什么,就是不再说来日方长,有空就回家看看。

这个时期最有幸的生活

@celeste 坐标辽宁灯塔

年前,85岁高龄的奶奶说她做了一个梦,梦到28年前去世的爷爷说要来接她了。于是我们一家决定回乡下陪奶奶过年。

由于新型冠状病毒,今年各家都少了串门拜年的传统。但这样更好,我们一个小家,喝喝酒、打打牌,每天讨论下疫情进展,日子也过得舒畅。

同时也没有失去年味。我们春节时有供奉祖先的传统。我家有一张古版画,从我有记忆就在供,奶奶说这张画已经有100多年的历史。除夕晚上,我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请神——先是做贡菜,之后把家里最好的酒、菜、水果都摆上,把老祖宗请回家过年。供完之后,这些充满了老祖宗“福气”的水果从小就是我的最爱。

我吃着水果,看着疫情新闻,觉得这前所未有的封闭日子,已是这个时期,最有幸的生活了。

疫情都那么严重了,我家还在为锅盖吵架

@茫茫 坐标福建

我知道对很多人来说,这是个糟心的春节。有些人在受难着,有些人回不了家,有些人过了最冷清的一个年。

在我有记忆的三十几年中,没有一年我的春节是不糟心的,是不在眼泪中度过的。

我生活在一个父母无时无刻不在吵架的家庭,没来由、突然爆发、说话很难听。大部分事件的起因,是我有严重洁癖的妈妈,觉得我爸又把某个东西弄脏了。

随着年龄增长,情况有所好转,但还是动不动就一阵吵。我通常是沉默,因为我妈从来不听劝。

在家里的时间,我一边拿着手机刷疫情消息,看到医生崩溃、疫区的人生活在苦难当中;一边听爸妈吵架,“你竟然把锅盖这么放,弄得到处都是油,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是不会做事啊……”

就是这么荒诞,世界都兵荒马乱了,有人还在为这么小的事生气吵架。

所以我春节的每个白天都戴着口罩在咖啡馆度过,我拒绝有人把我拉进那些无聊的琐事里,耗尽我的情绪,让我没有精力去关心那些真正应该关注的大事。即使是我最亲近的人。

我在咖啡馆看的书叫《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里面有一句话:

“你可以爱一个人,但仍然选择和他说再见。你可以每天都想念一个人,但仍然庆幸他不在你的生命中。”

虽然假期延长了,我还是决定按原计划回到工作的城市,做能发挥我价值的事。

咖啡馆里只有我一人

年夜饭风波:“坚持聚餐”的长辈VS“没人情味”的晚辈

@小率 坐标天津

在这个特殊的大年三十,争执家庭聚餐问题的绝不止我一例。我之所以在长辈眼中千夫所指,不仅是建议不要去饭馆吃年夜饭,还有“阻挡”男朋友来家过年。

男友本已买好回家的票,但随着疫情日益严重,最终决定退票,留在本地,来我家吃年夜饭。

但就在大年三十前一天,我看到新闻上报道“广东省出现聚集性疫情6起,均为家庭聚集”(截止发稿,广东已达14起)。

我赶紧和男友商量,让他不要过来吃年夜饭了。与其说这届年轻人胆小惜命,不如说他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更擅于迅速调整对策。

男友给家人发了微信:“没想到疫情发展这么快,我给叔叔阿姨微信拜年,也道个歉,等情况稳定了再去拜访。”

亲戚们炸了,并将矛头指向“近乎冷漠”的我:“你赶紧让人家过来吃饭,别扔下人家孤零零在家过年!”

究竟是呼应亲戚的热情和好心,还是坚持不冒健康风险,维护我和男友“不来吃饭”的决定?

选择了后者的我,被扣上“不合常理”“没人情味”的帽子,在十位亲戚的埋怨中独自走进了饭馆——硬着头皮去吃这顿劝说取消未果的年夜饭。

我妈过年没回家

@一个侥幸没回湖北的湖北人 坐标北京

因为我妈是发热门诊的医生,我们家这个春节的关键词,是“新型肺炎”。

作为一个跟原生家庭切割得较为成功的大龄单身女青年,今年我在父母同意下留京过年,这是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分开过年。

1月19日是我最后一天工作日,下班后跟父母视频,告诉他们最近家乡新型冠状病毒好像挺严重(我家在湖北),叮嘱他们出门一定要戴口罩。父母表示可防可控,不用在意。

1月20日一大早,我妈突然被市疾控中心喊去召开紧急会议,所有医院当天启动了发热门诊,作为一名医生,她们要轮流坐诊。

我妈已经好几天没回去了,我和我爸都很焦虑,看着新闻疯狂跳动的数字,想象一线医护人员的疲劳和压力,越想越焦急。

过了很久她终于在群里回复,说接诊了第一个疑似病例,需要隔离,暂时不回家了。

我跟我爸都炸了,“啥情况啊,你们直接接触了吗?他戴口罩了吗??”我妈比我们淡定得多,“戴了戴了,医院安全措施是最好的,你们别太担心了。”

我们不可能不担心,但遥远地担心也没用,我爸不可能去随军搞后勤,我也只能每天线上提醒一千遍注意休息。

我妈几乎没回家过年,只是在我们视频通话时感慨了一下:“幸好你没回来,省得我分心。”

我觉得莫名其妙,我一个独立自强的好女儿,啥时候让她分心了?想了又想,明年还是回家过年吧,省得一家人天涯海角互相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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