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春天》:重拾生活的本真,才能摆脱虚无的日常

《四个春天》:重拾生活的本真,才能摆脱虚无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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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语:生活没有万岁,但年年均有春天。《四个春天》源于生活,又超于生活。它从家庭出发,提供了另一个审视生活的、形而上的视角,并从中延伸出诸多让观众沉浸的思绪,是重逢,也是告别。

很容易用另一部纪录片的名字来概括这部纪录片,“生活而已”。没有多么深刻的社会议题,也没有刻意地想传达一些信息,从开始至结尾,《四个春天》只是在描述陆家五口人的细致生活。

但“生活而已”又不足以说明《四个春天》的全部——《四个春天》所表现的生活都超过于平淡之上,每一个镜头都在传递导演心中的理想生活的全部面貌。

纪录片的所有素材均来自导演在贵州独山老家度过的四个春节,也因此命名为《四个春天》。同时,纪录片以春节为限,构成了一个纪实四幕剧。纪录片将视角放于家庭内,整个叙事是建立在父母之上的,从父母出发来描写包括自己、大哥大姐在内的五口家庭。另一方面,纪录片避开了通常讨论的家庭问题,提供了另一个审视生活的、形而上的视角,并从中延伸出众多让观众沉浸的绵长思绪。 

《四个春天》:重拾生活的本真,才能摆脱虚无的日常

《四个春天》剧照

四幕剧的前两幕还原了陆家的日常生活。 “人无艺术身不贵,不会娱乐是蠢材。” 母亲随口而唱出的这句歌词,就是整个陆家生活状态的真实写照。陆家的父亲热爱唱歌,会各种乐器,母亲则乐观,幽默,导演镜头下的父母每天都生活在随处能抓到的欢乐之中,很少有失落和不满足,陆家父母的感情在长时间的相互陪伴下越走越浓。在父母金婚纪念日的时候,导演陆庆屹和大姐特意赶回家为父母庆祝,大姐年近50依然保持着与年龄不符的调皮与热情,父母的生活情趣自然传递给了下一代。

陆家五口去父亲老家的溶洞旅行的场景,是陆家美好生活的最高潮,也是前两幕的最后总结。导演的相机放在溶洞底,由下而上地拍摄出全家五口人在溶洞口挥手的影子,全家五口人的呼喊经由溶洞回穿、放大,生活的鲜艳在此上扬到了顶端。

之后则急转直下,从前半部分的欢快脱出,纪录片开始去讲述与家庭生命力相对应的死亡。影像的魅力是可以通过剪辑,把现实中跨度很长的事情转换成为一瞬间。对于《四个春天》而言,观者刚刚把大姐的鲜活生命力印在自己的脑海里,而之后影像立刻转向了疾病带来的离世,这样的剧烈对比放大了死亡的悲伤和无法挽回。纪录片就这样彰显出了影像叙事的张力,生命的鲜活与死亡的巨大鸿沟使得陆家原本的鲜艳生活蒙上了一层灰朦。

影片的后半段记叙了大姐去世后的一系列身后事。各种纪念仪式冗长繁琐,尝试消解死亡带给家人的突然。之后,父母的日常生活依然如初,父亲甚至找到了养蜜蜂的新乐趣,但是对大姐的纪念依然笼罩在整个家庭之间,镜头前的父母出现了较之前两幕所没有出现的衰老。生活仍在继续,父母通过在大姐墓旁开垦种田,以继续将逝去之人带回到日常生活之内。最后镜头收拢在远处雾气环绕的大山上,整部影片结束。 

《四个春天》:重拾生活的本真,才能摆脱虚无的日常

《四个春天》剧照

我们能从《四个春天》的镜头里看出包括乡愁、爱情、死亡、纪念在内的各种文学母题,这些母题可以被细化为人与人之间的各种本质连接:乡愁是重逢,爱情是理解,死亡是离开,纪念则是告别。

《四个春天》只是描述了陆家人四年生活过程中的各种经历,但这些厚重情绪则诞生自镜头之外的,陆家人长达几十年的记忆,而有了悠长的时间作为积累,各种各样的情绪才得以从镜头前自然而然的蓬勃而出。这就是纪录片的优势之处。电影因为是虚构,纵使可以通过剧本构造一个人物的一生,但演员仍然无法从长时间的生活经验出发去还原人物,而在纪录片中出现中的人早已作为“自己”度过了漫长时间。

将观众的视角从家庭的家长里短中拉出,而去关注塑造生活的本质之美,是这部电影的主题,也是导演剪辑这部纪录片的有意为之。不难看出,导演为了表达更本质的主题,有意回避了他所记录的生活中的冲突之处。这样的筛选一方面可以批判说,导演并没有还原了生活的全貌,而是在尝试建立他理想中的家庭生活场景。 

《四个春天》剧照

在这样的场景中,没有人际冲突和琐碎又平庸的日常,人和人的关系是包容的,人是生活在自然之间的,个人的情感可以借助乐器、唱歌、食物来表达的。换句话说,我们确实可以生活的很“诗意”。这样的生活场景建立在一个理想的家庭结构之上:艺术式的生活,不错的收入与居住场所,和谐的父母关系,开放包容的亲子关系。这种理想家庭结构,差不多是目前城市大众对于理想的中产阶级家庭生活形态的全部想象。

这样的素材自然源自导演的城市生活背景。整部纪录片取自小城镇却剪辑于城市,在城市的规范秩序下,创作者有取舍的叙述出了这样的理想家庭结构(或者称之为家庭的“理想型”)。这样对家庭的理想化自然是不完整的,任何的家庭在实际中必定有着无法达到“理想型”的瑕疵,生活本身仍是要面对金钱、繁忙与庸俗,没有“诗意”的背面出现,整个的“诗意”生活则显得不完整与不真实。

从另一方面,特意强调客观与完整又是偏颇的,我们不能说一个作品只表达了作者期望表达的内容,那么它在主题上就是残缺的。放在《四个春天》身上,纪录片的叙述可以使得观众们重新看到生活中,最重要的内容究竟是什么。因为没有去描述生活中各种利益关系,生存压力,观众们更能将视角放在作者所希望传达的内容之上,从而使得陷入现代性之中,充斥着虚无感、焦虑感的城市人群,得以重新发现生活中最为重要的本质和最为细腻的感情。 

《四个春天》:重拾生活的本真,才能摆脱虚无的日常

《四个春天》剧照

从这一层面延伸,可以将《四个春天》与一个月前上映的,同样是纪录普通人生活的《生活万岁》相对比。《生活万岁》将全国各地、各式各样的普通人的生活灵巧的剪辑在一起,以希望通过构建群像的形式来审视我们的日常生活,使得观众去高喊“生活万岁”。

《生活万岁》的确塑造了创作者们所希望的群像,每个个体的困境均不同,却各有意义,这是它的取材的优点,但这又是其相对于《四个春天》的失败之处。以生活中的困顿为出发去描述普通人的“伟大”,就像是在说“因为困境是无法选择的,所以要坚强与乐观”,本质还是阿Q式的自我安慰,并无法让人愿意去为生活高喊“万岁”。这样的表达类似于各类励志自媒体每天的碎片式格言一样:分发着“努力”鸡汤,继续着“生存”焦虑。

真实的生活没有万岁,但年年均有春天。相较而言,《四个春天》内容更为本真,像是劝人停下来,回到生活之内,将得以寄托的东西从一成不变的日程、可以衡量的物质与浅薄的关系中退回来。《四个春天》建立的家庭生活“理想型”,并不是真的学术层面上的理想型,这样的生活图景并不足以拿来概括全部的家庭生活。但正是这样的“理想型”,将我们导向了一个新的生活出路:先意识到我们最终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才能真正地去尝试摆脱资本与各种意识形态的压迫,以回应日常之虚无。

纪录片选在了公历新年与农历新年之间公映,正好迎合了春运返乡季。前年这个时间,彩虹合唱团推出了一首《春节自救指南》,将返乡带来的切实生存焦虑戏谑地调侃出来。同样讲回乡,相比自救指南的“苦大仇深”,《四个春天》更像是在劝说离家之人在父母衰老之前,好好记录下和他们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寻找之前所遗失掉的生活片段。毕竟,“田园将芜胡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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