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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腻、发福、中年危机?到了四十岁你就慌了吗?


来源:凤凰网文化

我们惧怕中年,因为大多数人口中的中年代表着碌碌无为,代表着平庸,代表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衰老。英国政治哲学家托马斯· 霍布斯却认为:中年是人类生命中崭新而特别的一个过程,演化出中年是因为中年对个人有益。

编者按:现代社会中,进入三十五岁的女性经常会产生焦虑,事业,家庭,身材甚至皮肤,每一样都在无情地暗示“中年”这一让人如临大敌的人生阶段。而对男性来说,四十岁也是生活里的一道坎,一不小心就变成了所谓的“中年油腻男”。

我们惧怕中年,因为大多数人口中的中年代表着碌碌无为,代表着平庸,代表着身体和心理的双重衰老。英国政治哲学家托马斯· 霍布斯却认为:中年是人类生命中崭新而特别的一个过程,演化出中年是因为中年对个人有益。

人类本来只能活到四十岁吗?NO!不管是史前还是现在,中年人都是人类社会组成的一大部分。所以,没有什么中年危机,只有继续奋斗的中年人和平庸的中年人。以下内容来自《中年的意义:生命的蜕变》,作者:【英】大卫·班布里基,感谢北京联合出版公司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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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乱的时代,人人都是敌人;如果人完全只能凭借自己的力量和创造力,没有其他的保障,那么造成的结果和战乱时一样……人类的生命将变得孤独、贫乏、粗鄙、野蛮而短暂。

─英国政治哲学家托马斯· 霍布斯(Thomas Hobbes),《利维坦,或教会国家和市民国家的实质、形式和权力》(Leviathan or The Matter,Forme and Power of a Common Wealth Ecclesiasticall and Civil),1651年

有关中年的人类学历史研究非常迷人,能让我们知道中年人住在哪里、跟谁住在一起、吃什么、生什么病、是怎么死的。如果想要了解现代的中年,那么演化过程中的中年是什么样子、活到中年的古代人到底有多少,就非常有趣了。不过,我们要考虑中年的远古历史,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这原因正是本书的核心。

我将一再证明,中年是人类生命中崭新而特别的一个过程,演化出中年是因为中年对个人有益。不过,中年要演化得"有理",先决条件是演化历史上有许多人类存活到中年。说白一点,如果史前人类都在35 岁就死了,那么中年形成的过程就不会受到物竞天择的影响,也不会演化出任何有益的特性。这么一来,我们在现代人身上看到的中年过程,就只是寿命突然前所未有地增加,人类活得比"原先注定"的长,因而产生的古怪、反常现象。

有关20世纪的人类寿命,已经有完整的记载。在短短的一个世纪里,发达国家人民出生时的预期寿命大幅延长,如今至少80%的婴儿将会活到60岁。从前大部分的死因(痢疾、肺炎、败血症、伤口感染、难产)多半不再发生,现在我们会在更老的时候死于不同的疾病。营养、生活环境和医疗保健的改善,带来了迅速而剧烈的改变,在人类历史上显然不大可能发生过类似的事。

回溯过去几个世纪,会发现人类平均寿命逐渐缩短,中世纪时期甚至降到30岁以下。在那之前的几千年里,大概和这个数字差不多。然而,我们要知道,即使在人类较短寿命的黑暗时代里,对成年人而言,事情或许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糟。预期寿命是个问题重重的寿命计算方式,因为婴儿死亡率会使平均寿命严重地出现偏差;直到大约一百年前,婴儿死亡率才降低。如果有大量的儿童在5 岁前就死亡,那么依据所有平安出生者的平均寿命来计算人能活多久,就会造成严重的偏差。如果许多儿童在成年之前就死亡,那么活下来的成年人即使只想把平均寿命提高到屈屈30岁,也必须多活几十年。"预期寿命"低落的扭曲状况,或许能解释为什么历史记载许多人能轻易活到中年,之后还能活很久─而且不只是有钱有势的人如此。因此,我们要看的不是族群的平均,而是着眼于有多少人活到成年之后,活到超过40岁,进入中年。

然而,回顾过去一万年,事情其实没有改变多少。当时世界上的人有些住在乡间,种植种类有限的农作物,勉强糊口;住在城市里的人在未经规划、污水随意排放的污秽聚落里生活。因此,公元前8000年到公元500年之间,大部分人类族群的寿命不大可能比中世纪时期长太多。我的理论是,中年会演化,是因为自然选择作用在大多数古代中年人类身上;但是说实话,这些数据开始对我的理论不利了。我们已经回顾了一万年,但是能证实有大量中年人的证据仍然少得可怜。

不过,如果我们回溯到超过一万年,情况或许就不同了。大约在那个时候,人类的生活方式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转变。农业的形成是个了不起的现象,不仅永远改变了我们吃的食物,也迫使人类在一个地方落脚,待在靠近田地和牲畜,以及可以储存食物的地方。农业的生活方式更加重视财产(拥有的土地、耕作器具和农产品),随之而来的是保护财产并将之留给后代,不让别人取得。农业对人类的存在可谓极为重要。有些人类学者认为,所有的人类族群在短短一千年之间,从狩猎采集的生活方式转变成耕作和聚落,城市、书写和政府也随之出现。更神奇的是,已有人类学的证据证明,生活方式转换为农耕和聚落的这一事实,差不多同时发生于世界上7-10个不同的地点,这或许是气候变迁的结果。

所以,农业突然出现,改变了一切。因此,智人(Homo)在过去一万年的演化,和过去两百万年的演化截然不同。换句话说,99.5%的人类历史(从祖先的体型大约和我们一样大、一样聪明时开始)发生在农业出现之前。如果我们想了解中年的演化,当然需要回顾这个有农业之前的史前时代─也就是大部分这种演化发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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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常觉得史前人类的人生艰苦不堪─"粗鄙、野蛮,而且短暂"。我们也许会想象大部分以狩猎采集为生的史前人类,辛苦、挨饿、疾病缠身,咬着一口磨损的断牙勉强存活。如果真是这样,而且没什么人活到中年,那我主张中年有利且是主动演化的论点也就不成立了。那么以狩猎采集为生的史前人类究竟寿命有多长呢?

"史前"这个词,是这个故事里我们遇到的最棘手的阻碍。作为一个生物学家,我为了研究中年的故事,稍稍涉猎了历史和考古学,终于大致了解了"史前"这个词的完整意义。历史是人类写下的经验,我们拥有书写的记录之后,就能看到古人想要告诉我们的,他们如何生活、能够活多久。在农业发展出来之前,并没有历史或书写的记录,因此很难研究人类如何生活及存活了多久。

缺少了这些有记录的历史,科学家只好尝试着间接测量史前祖先的年龄。举例来说,他们研究现代的人猿,试图确认有没有什么数值和物种的寿命有相关性。换言之,他们要判断脑部、体型或牙齿较大的人猿物种,是不是活得比其他人猿物种长。结果发现,人猿的体型和寿命有很大的正相关性,因此他们就依靠这样的推测编撰出过去五百万年来,我们短命的南猿(Australopithecus)祖先如何渐渐演化成体型较大、寿命较长的智人。当然,这方式是否可行,取决于你相不相信现代灵长类的体重和寿命的显著相关性,意味着体型大的早期人种比体型较小的必定活得比较久。这是间接判断我们祖先寿命的方法,不过这个方法存在另一个问题:越靠近现代,这方法就越无效。从宏观的角度来看,人类演化的最后25万年,和黑猩猩、大猩猩的差距太大了,他们恐怕不是理想的对照基准。

另一种方法是研究现存的少数几个狩猎采集社会。然而,假定可以借着现代的狩猎采集者,得知一万年前所有人类的生活方式,是个很大的假设(人类学家有时会做这样的假设)。毕竟,如果他们足以代表人类,为什么他们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开始农耕?不过,有个论点反驳了这种批评,认为农业是在比较近期才传到现代的狩猎采集者居住的地区的,比如大约两千年前的南非、亚马孙河流域、北极和几内亚人甚至完全不曾接触过。所以,他们或许的确有代表性,只是碰巧住在一个非典型的地点而已。

即使不考虑这些问题,现代的狩猎采集社会人类是否活到中年,情况也不一致。简单来说,有些部落的成年人通常会活到超过40岁,甚至更久,而其他部落的人则不是这样。全世界狩猎采集者的寿命和死因差异非常大。此外,许多人似乎不是死于疾病、饥饿或掠食者(这些是最多人研究的动物死因),而是死于暴力冲突。对应现代狩猎采集者身上这样的变异性,许多人类学家早已不再认为,所有农业社会前的人类都曾经处于一个均质的"自然状态"。恰恰相反─许多学者指出,人类成功的原因之一,是人类拥有非凡的韧性,能调整生理和生活方式,利用各式各样的新环境。以这种观点来看,如果所有人类社群活到中年的情况都一样,那才奇怪。

至于生于农业社会前的人类能活多久,最可靠的线索来自那时期遗留的人类化石。不过,要用我们在尘土里捡到的一点化石碎片来估计远古死者的年龄,实在困难极了。其实,就算是要估计死去不久的成年人的年龄,也没那么简单。骨骼的改变可以提供一些线索,例如骨盆左右两块接缝的结构变化,或是骨骼显微构造的变化。以骨盆来判断的方式,误差小于4 年,但不能用在40岁以上的人身上,这对研究中年的人而言实在是一个打击。骨骼构造法可以用在更年长一些的人身上,但误差可能多达12年。

值得注意的是,法医学发现,要判断死去儿童的年龄相对简单,可以把掉牙、长新牙的固定模式,作为儿童发育的精确时间基准。令人沮丧的是,成人不能准确判断掉牙或长新牙。不过,人类学家设法利用牙齿在一生中不断磨损的程度,来推测古代人的寿命。首先,他们研究史前族群中还在长牙的年轻成员的牙齿。由这些数据,就能估算在前后两颗牙冒出来的时间间隔中,牙齿磨损的速度(这个时间间隔的变动性不大)。若假设成人的牙齿也按照这个速度磨损,那么就能用成人牙齿化石的磨损程度,推估从那颗牙长出来到那人死亡之间有多少年,接着就不难算出大概的死亡年龄了。

这些估算人类年龄的直接方式,显示许多古代狩猎采集者的人生,和粗鄙、野蛮及短暂相去甚远。老年人的数量在"旧石器时代晚期"(5万年前开始)其实多得惊人。我们也可以比较世界各地不同的人类寿命模式,依照居住地点的不同,智人和尼安德特人(Homo neanderthalensis)活到中年的概率不尽相同,有些还很高。

然而,根据化石,直接估算人类的死亡时间,最惊人的结果是发现了老年人的数量,居然在实行农业之后逐渐减少。这似乎不符合我们的初步推测,尤其是我们通常认为农业在人类发展的过程中是一大跃进。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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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有的证据似乎显示,问题出在饮食的改变上。农业无可避免地使人类的食物种类不再那么丰富。他们通常只吃自己种得出来的那一两种作物,因此限制了所摄取的维生素、矿物质和不同种类的蛋白质。当然,这也表示少数几种主要作物一旦种不好,就会造成惨剧。现代社会的证据显示,农业会减少付出同样努力所得到的食物量,这一结果更支持了以上这个论点。据报道,南非孔族(!Kung)的狩猎采集者,不像附近几个农业社群那么辛苦,而食物又比较充裕;据估计,从事狩猎采集的哈扎族人(Hadza)每天只需要花5个小时张罗食物,附近的农人则需要辛勤工作一整天,才能满足一天所需。附近的农业社群为了撑过南非经常遭遇的饥荒,常常搬来和这些部落住在一起,原因不言自明。

后农业时代食物减少的化石证据也愈来愈多。农耕出现之后,儿童的四肢变得比较柔软,没有那么强健,成人不再长那么高,牙齿也变得比较小。这些改变发生得太快,只能用"营养不良"来解释。其他和饮食有关、较明确的改变也很明显。牙齿外的覆盖层异常增生(珐琅质形成不全)的情况增加,同时也更常出现缺铁性贫血(骨质疏松)造成的多孔颅骨。骨质量也因受到饮食的影响而降低了。

农业社会平均寿命减短的另一个因素是传染病。当人类生活于分散、流动的狩猎采集部落里时,历史中可能侵扰人类的某些古代疾病当然也会侵袭他们,例如肺结核和肠道寄生虫。但是,农业和聚落则给人类带来了五花八门的新疾病。首先,大部分早期的人类永久聚落恐怕肮脏又拥挤,缺乏污水处理系统,加上为了灌溉而减缓水道流速,只会让疾病的蔓延情况加剧。现代世界最重大的疾病,起因都是人口密度过高与卫生问题,而这些状况不大可能影响从前在开阔草原上游牧的狩猎采集部落;他们只要离开自己的排泄物就好了。

疾病更常发生的另一个因素是人类和动物间的距离拉近了。在人类开始饲养牲畜之前,大概只有在短暂的狩猎过程中才会接触到动物,而最大的风险是被践踏或吃掉。相反地,畜牧让人类与动物及其身上的各种赘生物持续近距离接触。有了农耕,人和动物也与细菌、病毒和寄生虫(例如禽流感和猪流感)等接触更多。除此之外,五花八门的病原菌先前埋在土里,因为翻土而暴露在空气中,之后飘进人类的肺部或被人类的伤口吸收,所以说,农业恐怕和我们一般所认为的不一样,并不是那么美好的创新。

已有明确证据显示,即使是今日,当人类的生活方式从狩猎采集转向农业时,疾病的形式也会发生改变。比方说,现代的图尔卡纳族(Turkana)在这几十年里一度从狩猎采集变成农耕,他们所感染的细菌种类也有着剧烈的变化。我们由人类化石也得到疾病改变的类似证据。有些感染性疾病会在骨头化石上留下痕迹[例如葡萄球菌骨炎(Staphylococcal osteitis)], 而化石证据显示, 随着农业的出现,这些痕迹变得更普遍了。

如果农业会对人类健康造成那么可怕的影响,那么农业为什么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成为人类主要的生活方式?有了农业之后,人们更辛勤地工作,收获却更少,食物种类变得单一,活在污秽之中,年纪轻轻就死去,这一切的苦难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事实上,虽然农业让我们进入了人类的新时代,物竞天择无情的力量却仍作用在我们身上。农业有种种缺点,却仍然有它的优点。首先,农业需要的土地比狩猎采集少,所以人类可以在小面积的土地上定居,人口密度远比以前高。若没有农业,世界上的人类可能还只有100万人。另外,农业社群的状况良好时,稳定的热量来源能使人类更多产,繁衍更多后代。简而言之,农耕让人类繁衍得更多,这在演化上的确有意义。至于人类因而受苦或是英年早逝,相对而言,却没那么重要了。

所以从很多方面来看,人类演化的最后一万年或许可以被视为偏离正轨。这段时间里,我们偏离了之前已经实行几百万年的生活方式。如果想了解中年如何演化、为什么会演化,过去一万年的定居农耕生活,显然只会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这不过是一眨眼的演化,对早已存在的史前人类寿命所造成的改变有限。在智人存在于这个星球的岁月中,有99.5%的时间不是过着定居农耕的生活。证据显示,那99.5%的时间里,中年人是人类社会组成的一大部分。这很重要,表示物竞天择有无数个千年的时间,把中年人类塑造成我们今天看到的这个产物。

书名:中年的意义:生命的蜕变,著者:【英】大卫•班布里基,出版社: 低音·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责任编辑:温琳琳 PSY106]

责任编辑:温琳琳 PSY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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