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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反又眩晕,我为什么要和陈坤去西藏?


来源:凤凰文化

当我最后终于回到拉萨,抱着半个西瓜晕晕乎乎地和众媒体一起去撸串时,突然想起摄影师宫曾说,“放心吧,咱们回到拉萨几点都有好吃的!拉萨是个不夜城!”

智慧的前提是安静的心行走只是提醒你回到安静的状态而安静生出智慧---陈坤

当我最后终于回到拉萨,抱着半个西瓜晕晕乎乎地和众媒体一起去撸串时,突然想起摄影师宫曾说,“放心吧,咱们回到拉萨几点都有好吃的!拉萨是个不夜城!” 

登时惊觉,这位给我们拍照都很丑的优秀人像摄影师早已从5361米的曲贡拉垭口飞回了海拔只有43米的北京,写稿时,他已经到了威尼斯拍摄国际电影节。

我们的手机,又有信号了。

[行走多难?]

此刻,我们在无数文艺青年心向往之的西藏,一个伸手就能够到蓝天和白云,一个大笑就头晕,跑几步就喘气儿的地方,这里有人民币上的布达拉宫,是藏传佛教的圣地,是许巍唱过的《第三极》,也是陈坤公益项目“行走的力量” 第七年的举办地。作为受邀媒体,我要和陈坤、周迅、众多行者和媒体一起完成六天五夜的高原行走,平均海拔四千四百米,要穿过两个五千多米的垭口(注:山脊标高较低的鞍部,即相连的两山顶之间较低的部分称为垭口),完成近五十公里的攀爬。

外界那些质疑陈坤“旅游”、“作秀”等不明所以的声音,在亲历者面前显得实在苍白,在山上过了命的我们看了以后纷纷嗤之以鼻,“要不大哥你来?” 

这些看不到星辰大海的人,只配拥有键盘。

“行走的力量”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2012年的青海阿尼玛卿山,他们迎着大雨和冰雹走了四十多公里,有位记者直接从晒伤的鼻子上掀下了一块皮,那年的路餐只有士力架几种选择,这让她至今都没有再碰过士力架;而2014年在敦煌,茫茫的戈壁滩一眼望不到头,无处躲藏,热辣穿心,记者菜菜被晒爆了头皮,晚上和朋友相约着去医用帐篷里挑水泡是特别的浪漫。

行走途中

这些天,我们不知道翻过了多少座寂静的高山和悬崖,大部分的路程枯燥且无聊,只有一大坨一大坨的牦牛粪在等待,走到高处连朵花都看不见,只有漫山遍野的花岗岩,还好一边有藏族向导可以调戏。我们唯一的娱乐就是坐在山上涂防晒霜,唯一的甜蜜就是吃路餐里的巧克力。

行走的期间是“止语”的,也不能听音乐,以防山间的滚石偷袭。“止语” 一方面是为了让人们在行走过程中节约体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大家摒弃一切外界纷杂的声音,彻底回归个体,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于是大部分时间里,你都只能和自己潜意识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打招呼,滚烫的内心流淌出的所有欲念都照单全收,坤哥对此颇为得意,“行走就是要获得内心的观察和思考嘛!”

行走路边

虽然听起来很有些孔子“内自省也” 和庄子“今者吾丧我” 的感觉,然而被行走耗干了体力的记者月月却说,“我在行走过程中,脑海里只有俩字儿: ‘变态’ !谁设计的路线这么变态!” 

所有人都要克服随时可能发生的高反和长途跋涉的疲软,记得过了第一个5361米的曲贡拉垭口后,在高原的暴晒下,我们转了几小时的山才到4200米的营地。那真是恐怖的一天,我因为下山太快发生了严重的高反,头晕头疼,手脚冰凉,翻滚的胃神经操纵着我的大脑,就好像走在卷筒洗衣机里那么难受,但是向导罗布却不允许我休息太久,他尽可能迅速地带我往低海拔下撤,在高原,一旦发生高原反应,这是唯一最安全有效的办法。他把他的手套在我手上,拉着我不由分说地往前走,我在极度的眩晕里跟着他走在悬崖上,灵与肉完全分离,一脚深一脚浅地像走在梦里。

向导罗布

菜菜听了,“这哪儿是行走啊,简直跟谈恋爱似的。” 我当时也这么以为的,刹那得永恒。

高原日照恶狠狠地打在我们的右脸上,走在雪山对面的我,实在撑不住了,只好背对着太阳趴在山坡上,从背包的侧兜里摸出一只伤痕累累的梨,连擦都不擦,直接生吞活剥了,说来也奇怪,吃完了梨,反胃的感觉消失了,只剩了缺氧留下的懵逼。

翻过一座又一座山,还是没看到营地,94年的央视男孩扛着沉重的摄像机走在前面,他回过头来,嘴在面罩下喘就像干涸的鱼:“你们经历过绝望吗?”

[陈坤什么样?]

大部分人对于陈坤的理解,似乎都停留在《金粉世家》里那个纨绔子弟金燕西,《画皮》里的儒将王生,《寻龙诀》里的摸金校尉胡八一,《火锅英雄》里的重庆仔刘波身上,他被钉在“英俊”、“貌美如花”、“明星”、“演员” 等诸多标签后面,像雾像雨又像风。

然而他却说,“行走是行走的样子,当演员是演员的样子。” 

在行走期间,陈坤总是走在队伍的前列,他还曾在社交媒体上,Po出自己行走前和行走后的对比照,常常不做防晒的他,常被晒得脱皮,走得满脚燎泡,丝毫没有演员的包袱。只有在今年因为要回去继续拍戏,才做足了防晒工作。

陈坤

上垭口的时候,坤哥就在我附近,跑一段儿歇一段儿,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上跑,跑累了就坐在岩块上休息,到最后登顶的时候,把所有衣服全敞开,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儿。

“我觉得那时候我就像一只狗一样,完全是最真实的自我。不过偶尔来这么一下也不错,让我彻底忘掉了自己的年龄。这样一来,在世俗意义上,我就能永远貌美如花了哈哈!” 

喜,怒,哀,乐,甜,一切到了高原,都变得如此直接,他不怕把真实暴露在镜头前。

“行走的力量” 项目前期选拔行者时,他因为征集到了上百万个志愿者的公益计划而欣喜若狂,“哎呀我们真是要做大了!”;

行走途中会毫不留情地指出行者登山杖的错误用法,“你这么拿不行,这样容易伤到后面的人”;

采访过程中,有位记者让他听一首歌再作答,他直率地说,“我现在不想听你说的这首歌” ;

但在提到马莉的纪录片《囚》时,又突然激动得哭了,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也发起了“山下纪录片实验室”项目,每年都会捐款支持有才华和情怀的纪实影像者。

在第二个营地,他对着晚归的周迅宠溺地大喊,“小迅,你到底走了几个小时啊!” 也会在隔天的行走中放慢速度,守着周迅一起做拉伸体操,并在她身后一直做可爱的手势,在镜头前把她搂进怀里亲上一大口。

陈坤&周迅

行走的意义之于陈坤,似乎让他回归了自我,剥下明星的光环,做回一个喜怒哀乐都直接表达的普通人。他带着敬业的团队、高兴的志愿者和焦灼的媒体来到拉萨,为奔波的城市生活提供了一种向外探视的可能性,在行走中你无须讨好任何人,只需要充分拥抱自己的贪嗔痴妄愚,接受自己原本的姿态,行到雪山间,在心脏狂飙之际,只觉恍若隔世。

在那几天里,我们不需要和北上广的几千万人一起假装生活,也不需要对着领导唯唯诺诺,更不用忍受客户的坏脾气,因为山里没信号,俗世被踢到山脚下,真爽。

大部分在城市煎熬的上班族听到这个项目都羡慕到爆炸,然鹅有人连续七年都报名,七年都落选……

雪山景色

到了营地以后,我吸了一夜的氧,隔天就把吃梨的神奇故事告诉了陈坤,这位美男子说:

行走的力量就是自救的过程。你看你把这次的经历等价转换到生活里,这三个小时的高反就像我们要一直做一件讨厌的工作,你心里的声音就是那个向导,一直引诱你往前走,最后就会发现,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吃一个梨就好了。我们大部分人都在刚升起厌烦心的时候就停止了,这个行走就是让你们发现,实际上人作为一个有机体的适应能力是非常强的,我们只要相信内心的这种力量,一生就能过得很圆满。

谁说不是呢,向导会告诉你,走吧,现在回头和往前走一样远。

[下撤者群像]

“从我内心来讲,我是真的不愿意你们下撤,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留在山上。”

在今年“行走的力量” 中,有一些媒体因为身体状况而不断下撤时,陈坤傲娇地挥挥手,“但无论这趟旅程你走不走得完,都不会影响你内心本身就具有的力量。这一切都不过是你们对于人生的一次练习罢了。”

一米八三的摄影师宫曾是短跑队员,平时常做有氧运动的他在“行走的力量” 途中备受折磨,连眼睛都睁不开。连日高海拔的攀爬让他持续高反,头疼欲裂,在几十公里的拉练和吸过两次氧后,不得不在第四天遗憾下撤。

当宫从山南雪山回到拉萨的七个小时路途中,朋友用牛车一样慢的3g网给他放了一路的《回到拉萨》,“不必为明天愁也不必为今天忧,来吧来吧我们一起回拉萨,回到我们阔别已经很久的家。” 飞回北京的那天早晨,他在贡嘎机场把这首歌分享到了自己的朋友圈。

下撤情景

同样下撤的还有他的同事,同样身高一米八以上胖胖的俊,第一次拉练时他走错了路多爬了一座山,下山后说起来就想哭,外滩画报的记者还专门给他拍了一段翻山越岭的画面,他看了以后眼眶都红了;

天都黑了还在山上,回营地比别人晚了三个半小时、吓坏了陈坤的记者月;

因为气候原因每天只能睡两个小时,高烧到39.3的摄影师聪;

来过多次西藏,连夜飞来拉萨却得了肺水肿的摄像;

去过珠峰大本营,却在色拉山拉练后发生高反的记者;

上山第一天就严重高反的自媒体小编E。

当E跟陈坤告别时,他一边安慰一边说,“唉你们都哭什么呢,为什么每年下撤你们都要哭呢?” 女孩一边哭一边挥手,“我还有三篇稿子要写呢……” 

我们的生活充满了不断给自己加戏的戏精,不要这样,就做最简单的、渺小的自己——陈坤

他们之中有人心怀不甘。在回城车上,聪一直对着窗外的雪山和悬崖录像,“我今天都不烧了,我不想走可队医不干啊。” 因为体能原因,被行走总指挥熊猫劝了两次才依依不舍下退的月月,在下山之前对陈坤的采访中,一再询问陈坤会不会因为她的晚归和下撤而感到不高兴。陈坤连连叮嘱道:“不要哭啦,乖乖的。” 

这本来是一场短暂而伤感的离别,可是坤哥偏不吃那一套,他说,“你们不要给自己加戏啦,一个个都成了戏精了!咱们过两天就会在拉萨再见的!” 说罢,他双手合十,远远看着越野车送走媒体、行者,还有体力透支的好朋友周迅,他更改了路线,减轻了些大家的负担。

那天早晨雪照金山,特别好看,下来之后迅姐悄悄地告诉媒体,我一双袜子穿了四天!

那天早晨雪照金山

[最后的晚餐]

“每年行走胖十斤!” 当最后一夜,大部队从山上下来开庆功宴,红头发的菜菜狠狠地吃了三包大薯。

坤哥在庆功宴上说:希望你们一直都能很快乐地走,很快乐地感受。咱们就做最简单渺小的自己就好了,有可能最渺小也最伟大。

我们坐在一起,互相交流着旅途的得失和变化。菜菜给我们讲在敦煌行走的那年,她们住在导弹区,刚要打饭就被告知快吃完要撤几公里,夜里一群人在沙漠里看星星突然看到很快的一颗星飞过,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远处炸了,紧接着才有响声。半夜里狂风大作,工作人员和向导们就光着膀子站在沙地里撑着医疗大帐篷,不让它砸下来。

她还说在2013年的嘎玛沟,同行的健哥高反很严重,前一天发烧,过垭口的时候瘫在山坡上,拿着半瓶都不到的氧气自己吸了几口,看到她以后以为她也难受,用尽全力把她拉下来让她吸氧。

行走的力量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我们明明知道山高路远,道阻且长,有高反、缺氧、高烧、眩晕甚至休克的风险还要哭着喊着和陈坤一起去行走?

那时候我每天都在山上放hip-hop,从来没觉得旅途有多难,因为身边有相依的伙伴和靠谱的团队,我们之间没有利益纷争,互相借登山杖,高喘着录像拍照,像土豆儿一样从山上咕噜咕噜地滚下来,坤哥走在我们的前后,常常用实际行动来提醒我们,人在那样极端的条件下,内心爆发出的力量是可以模糊掉年龄的界限的。

只要能走,就上路吧,什么时候都不晚。走着走着,内心就静下来了。

那天,大厅里放着《POWER TO GO》,还有人趁坤哥走了开始唱《月半弯》,唱到《平凡之路》时,“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 掀翻了屋顶。

[责任编辑:游海洪 PN135]

责任编辑:游海洪 PN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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