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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牛背小孩到民谣之父,胡德夫忆回不去的故乡


来源:凤凰文化

“记得我当年在离开歌坛去做台湾原住民平权运动,去帮助族人维权的时候,当时的情治单位还威胁她要把我关到绿岛去,绿岛就是魔鬼岛,谁也逃不出去的地方,她甚至跟对方说那正好,这个孩子从11岁离开我,如果你把他关到绿岛监狱,这样我每天在山上远远的就可以看到绿岛,这样我就每天可以看到我的孩子了。”


视频为胡德夫在松果生活LIFE+上的演讲,以下为演讲实录。

各位朋友晚上好,有人说人生如戏,演讲这两个字是我最不会的,但是这前面加了一个LIFE+,我想既然有生活的话,除了唱歌,应该还能够为大家来叙述一下我的LIFE。

我今天要说的是人生如歌,我是1950年出生在太平洋边,在台湾的东南部一个叫阿美族小渔港的地方。

我离开那个港口,随父亲辗转调到大武山一个叫嘉兰的地方,所以我就从海边的小孩变成了山里的小孩。我的孩提时代是无忧无虑的,牵着牛,看着漫画,和自己孩提时代的小伙伴们扮演漫画角色,我会带着自己削好的竹箭,分成两个阵营,把牛当成马来骑,在收割完的稻田上面,互相的叫阵,勇猛的相斗着。

但是曾几何时,大人们就要我去到很远的地方读书,一个11岁之前充满了快乐的时光,在那样的一个山上,那是我在后来的五十几年的在台北日子里,一直想念的一件事情,就在这芬芳的山谷里面叫嘉兰,牛背上面那个小孩,我想着这个地方,想着那个小孩,想着我们孩提时候的玩伴们,才会有后来的《牛背上的小孩》这首歌,它不但是一个记忆,它还是一个纪念,是在心里面抹不去的童年诗歌。

牛背上的小孩

对于故乡的记忆,我常说那是一个满山月桃花与飞舞的蝴蝶的芬芳山谷,常有人问我你歌里面对于故乡的描述,总是充满着思念与感情,但是在现在很多来自农村的人们心中,那却是想要逃离的地方。

在我的心里,芬芳的山谷里有着无穷无尽的美好,有小时候我骑在牛只上奔跑的记忆,有儿时的玩伴跟我一起扮演漫画故事里的四郎与真平的回忆,有妈妈的饭菜香,所以在我的脑海里那是一个芬芳的山谷,那是永远无法被取代的地方。

有时我都会想如果我当初沒有离开这个山谷,那我应该是最幸福的一个人。

1962年9月1日当时未满12岁的我,牵着双眼全盲的大哥,我做他的导盲犬,由他带着我离开家乡从部落村庄口出发走了七公里的山路来到太麻里,搭乘客运公交汽车到高雄,再从高雄搭乘火车到台北、淡水,从一个山里的村落来到淡江中学就读,从此在台北漂流了50多年。

记得刚到淡江中学的我,当时沒人听的懂我说的国语,刚开始还自闭的到校园中的相思树林里对着树木说话,还把每一棵树都用家乡的同学来命名,一一的跟他们用母语对话,那时每天都想家,但是沒想到这一漂就是那么多年。

而童年的温暖记忆就这样,有如时空胶囊般的浓缩在我的脑海中,那段无忧无虑的在山上放牛,与同学们欢乐的时光被我后来写成了《牛背上的小孩》这首歌。而牛背上的小孩是否仍在牛背上,这也是我经常问我自己的问题。

在学校里面,我暗恋着一个学妹。当看到枫叶在秋天落下的时候,很想捡起枫叶在上面写几个字,送给这位小学妹,但不知道写什么,最终也没送出去。情窦初开的我,就一直怀念着这种感觉,比我以后恋爱时心里泛起的波澜要大。在我离开中学的时候,写的一首歌叫做《枫叶》,送给我的这个学妹,我们没有谈过一句话,只是用眼神交集过,点点头就“学长好”,“学妹好”。

我的母亲,就是哭泣的母亲。她对我的影响非常大,她是一个总是无言,不多说话但总用温柔眼神看顾着我,也是我最大的精神支持。

每当我遭遇到困难,或是有着闯不过的难关时,她总是用无尽的爱给我支持给我拥抱,那也就是给予我的力量。

记得我当年在离开歌坛去做台湾原住民平权运动,去帮助族人维权的时候,当时的情治单位还威胁她要把我关到绿岛去,绿岛就是魔鬼岛,谁也逃不出去的地方,她甚至跟对方说那正好,这个孩子从11岁离开我,如果你把他关到绿岛监狱,这样我每天在山上远远的就可以看到绿岛,这样我就每天可以看到我的孩子了。但是这样的话她从不会在我面前说,她就是一个这样永远在背后默默支持我的母亲。

这就是我的妈妈,像大武山一样。妈妈就是你的天使,就是保护和支持你的人,于是我写了一首歌叫做《大武山美丽的妈妈》。

不但是纪念她,在我很多歌里面,我常常都会提到她,她人虽然已经走了十几年,但是那一座山依然在我的后面。从我长那个样子,到后来长成这个样子,她一直在顶着我,今天很庆幸要告诉大家,六个孩子的妈妈尚且这个样子,护着她六个孩子,做他们的盾牌,做他们的靠山,顶着汹涛骇浪,而各位坐在底下,真的说你们比我更幸运,你们绝大多数都是父母亲唯一的孩子,他们的谷仓里面为你们准备的,在他们知识里面,他们所累积的人生经验里面,释放给你们的那么多,大家要珍惜。

大地恍神的孩子

那么其实要讲到“Life of me”,一万八千小时都很难说完,最后要说的是,我终于还是听了祖先的话,在梦里面说你赶快回去,因为你现在已经是最老的一位了。

在整个家族,我的妈妈的孙子、曾孙子,子子孙孙加起来,有一百多个人,最老的一位,最后回到那个地方。

当我的太太在我们租的房子附近,看到一片地,她说老公那个地好像是送给你的,我们应该去看一看,然后把它买下来。我一看,远远的是太平洋,吹着太平洋的风,还有一大片部落的农田地,旁边两排香蕉树,那个地方的入口处,就是后来我们家的门口,长了一株又香又漂亮的玉兰花,让我想到我一辈子都在唱这首歌:

我们这里有无穷的生命水牛

那就是我牛背上的孩子

稻米香蕉玉兰花

我想跟大家说的是,在我的生命里面,以后陪伴着我的还是歌,这个世界其实是由凡夫俗子和贩夫走卒所建构起来的一个大地世界,在我神游这样地方的时候,我希望能够为它们,为自己,还有为我记忆里面的事情,去写一些写不完的歌曲,谢谢大家。

[责任编辑:冯婧 PN041]

责任编辑:冯婧 PN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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