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声川首部儿童剧《蓝马》上演，聚焦亲子教育困境

赖声川的首部儿童剧《蓝马》。

《蓝马》是赖声川从事剧场工作以来推出的第一部儿童剧。据赖声川导演透露，该剧的灵感和他自己作为父亲时与女儿们的亲子互动密不可分。里面“蓝马”的形象源于女儿小时候的梦境，而这次《蓝马》的制作，学动画设计的小女儿和女婿亦有份参与。

尽管是首轮演出，可是因着“表演工作坊”数十年来的品牌效应，上剧场还是保持着较高的上座率。观众中，大部分是家长带着孩子来观看演出。

《蓝马》的故事是关于许多家庭都会遭遇的亲子教育困境。小女孩琦琦按着母亲的意愿从小学习钢琴，母亲为她找了最好的钢琴老师，希望她在钢琴比赛中取得最好的成绩。

琦琦在和外公的一次闲谈中，意外得知外婆曾是名创作型歌手。外公把外婆没写完的歌唱给琦琦听，引发了琦琦也想成为一名创作歌手的愿望，于是母亲的规划和孩子自己的兴趣成了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

写歌和唱歌不但给琦琦带来了快乐，还让她成了小英雄。

《蓝马》8月4日在上剧场首演。

一天，琦琦的歌声吸引了一只受伤的蓝马，她为了帮蓝马恢复健康，喂它喝水、给它唱歌。蓝马好转后，琦琦跟着它到了沙漠，拯救所有因为丧失能量而变成灰色的蓝马。

蓝马原本是沙漠旅人的救星，谁要是在沙漠中迷了路，只要遇到蓝马，就等于找到了水源。换言之，琦琦不但拯救了蓝马，还拯救了整个沙漠和所有在沙漠迷路的人。

儿童剧最理想的演出效果，是家长觉得“有益”，孩子觉得“好看”。

《蓝马》剧照

赖声川导演的野心当然不会止于讲一个如此通俗易懂的故事。和皮克斯的动画一样，这个故事必须有着至少两个解读层面才能做到老少咸宜。故事有着虚实两条线，表层的亲子冲突是为了唤起孩子们的共鸣，充满象征意义的“蓝马”故事，则更多是演给陪同孩子的家长们看的。

因为是儿童剧的缘故，剧中的演员都偏年轻，外公和爸爸妈妈都由年轻演员扮演，而琦琦和蓝马这两个角色则由玩偶饰演，真人演员在一旁负责操纵。遗憾的是，真人演员的存在实在让人觉得跳戏。

《战马》也是让玩偶和操纵它们的真人演员同时出现在台上，但那是其演出形式的不可复制性所决定的。《战马》中的马，成年马匹玩偶常常一条腿就几十甚至上百斤，演员操纵马的时候，还得最大程度地模拟出真马行走或奔跑时的样子。

《战马》中的马由真人演员操纵。

《蓝马》中的玩偶显然没有那么高的操作难度。“琦琦”是一个女童形状的布偶，其仿真程度并未像《战马》中的马匹一样，让演员在操纵它的时候得细腻到还原其关节或肌肉的运动。但就这么个简单的布娃娃，却要由两位成人女演员在旁操作，其中一个还得负责为其配音。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找位儿童演员饰演这个角色，或者让一位身材较为矮小的成人演员穿上人偶服进行饰演，一来大概是因为培训小演员的精力成本过高；二来则是因为这两个角色在这个充满隐喻的故事中是本体和喻体的关系，他们是儿童世界中的理想代言人，和爸爸妈妈所代表的成人世界需要被区分开来。

虽然如今的舞台剧越来越多地引进3D技术、激光投影等特效手段，但《蓝马》作为奇幻剧，选择了最返璞归真的手作方式来制作舞台上的幕布及人偶。

策略是正确的，过多的舞台强光会损害儿童的视力，手作的方式也不像工业科技那样冰冷，而是让舞台的氛围更加温暖、富有人情味，更适合亲子互动和家庭教育。

遗憾的是，如果以手作的标准来衡量，该戏的手工成品有点粗糙，风格特色不明显，甚至“琦琦”和“蓝马”这两个人偶形象的辨识度也不高。

相比之下，早前“爱丁堡前沿剧展”引进的《纸电影奥德赛》，虽然从头到尾都只用了剪纸投影的手法，但三百多张剪纸的熟练切换，五位演员除了负责剪纸投影外，还得负责打灯、对焦、演奏乐器，对于儿童观众而言，这样的形式更加妙趣横生且细腻动人。

《纸电影奥德赛》采用剪纸投影的手法。

不够细腻和生动不只体现在视觉效果上，在舞台假定性的使用上亦是如此。比如琦琦参加钢琴比赛那场戏中，琦琦坐在钢琴前是位于舞台上方并侧对着观众，舞台下方坐着几个人背对着观众代表评委。

笔者是成人观众，能迅速领会台上这组人物关系是选手与评委的关系。可从舞台上人物的位置上看，却显现不出这层关系。“评委席”也不像生活中那样，有桌子、话筒和评委的姓名牌。单纯在舞台下方摆几张椅子就代表了评委席，不知道小朋友们能否看懂。

可鉴于小朋友们都由家长们陪同，如果家长们看懂了再解释给孩子们听，似乎问题也不大。

而故事文本的问题，则是虚实两条线并未互相影响，联系得不够紧密。“蓝马”的象征意义对于儿童来说也不够直观，其晦涩程度简直和《老人与海》里的大马林鱼有得一拼。

蓝马并未在生活中对琦琦有直接影响，毕竟引发她当创作歌手梦想的，是她的外公而不是蓝马。

《蓝马》剧照

事实上我看到了主创处理的用心。演出伊始，有位“沙漠老人”讲述蓝马的传说，而饰演沙漠老人和饰演琦琦外公的是同一位演员，这说明在虚实两条故事线中，这两个角色所代表的功能是一样的，都是扮演引导者的角色。

关于这些较为形而上的解读，得靠家长对小朋友们进行引导了，否则单凭小朋友们的理解能力，大概是很难看出这层意义的。

尽管有着些许不足，但在粗制滥造的儿童剧充斥市场的情况下，《蓝马》着实算是一部良心之作。

家长带着孩子进剧场，不仅仅是为了听一个故事。和去游乐园、看动画片一样，进剧场也是一种体验。

在大家的固有印象中，观剧是单向行为，可是像《蓝马》这样的故事，却需要依靠家长的参与和引导。当然，引导不只是建立在对故事的理解上，对剧场秩序的遵守，更需要家长们的以身作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