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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造力神话终结:我们每一个人其实都接近于莫扎特


来源:好奇心日报

我们并不具有同等的创造力,就像我们并不会同等擅长做所有事情,但是我们每一个人其实更接近于莫扎特,而非相反。我们都能够创造,我们都能够有所作为,并且我们应该如此。

“创造力”一词产生的历史不过百年。现在是时候停止使用它了。

生活在20 世纪的人们经常听到关于“创造力”的谈论,这一现象将在21 世纪结束。“创造力”还未死亡,但行将终结。1926 年,阿尔弗雷德·诺斯·怀特海德创造了该词。

“创新”

75 年后,该词成为了人们创造出的7 万个单词之一,并成了一种流行假说的代名词:那些通过刻意不去思考某个问题、直到突然戏剧性的获取了某种“洞见”而解决问题的“天才”能够创造出新事物(这个创造的步骤被称为“孵化”)。其中最经常被引用的例子据说是莫扎特说的一段话:“当我可以完完全全做我自己,并且心情愉快时,想法就如泉涌般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旋律在脑子里就已经完成了。当我把这些想法记下来时,它就已经是成型的作品,而且和我之前的想像没有任何差异。”

因为长度问题,我对这段话进行了删改。它第一次出现在1815 年莫扎特写给德国《音乐通论期刊》的信上,随后又出现在多处,包括Jacques Hadamard 的《数学家的思想》(1945 年)、Philip Vernon 主编的《创造力》(1976 年)以及Roger Penrose 的《皇帝的新思维》(1989 年)。这段话直到现在依旧流行:2015 年,至少有一本书和一份期刊引用了这段话。

但这段话并不是莫扎特写的,它也没有描述莫扎特是如何创作的,而且这一点早在1856 年我们就已经知道了,因为莫扎特的传记作者Otto Jahn 证明了这段话是伪造的。

那么为什么人们写到创造力时还一直引用这段话,就好像这段话并非伪作?因为实在没有其它可以引用的材料了。心理学家们在过去将近100 年中一直想证明这个创造力假说。证明的结果最多也是良莠不齐的。

1920 年代,斯坦福大学的Lewis Terman 测试了168000 名儿童,将他们分布在“从白痴到天才”的标度上,试图证明普遍的遗传优势,即“天才”的存在。他确定了其中1500 名“天才”,跟踪他们一生的成就。一些人做了些创造性的工作,比如拍电影,但很多人也并不是这样的。那么被Terman 拒绝的那些“非天才”呢?其中的两个人——William Shockley 和Luis Alvarez ——获得了诺贝尔奖。Terman 的结果很典型:所有其它通过衡量“天才”来预测人们未来成就的努力都失败了。

“孵化”,或者说通过不思考问题而解决问题这一课题被广泛研究。1970 年代,伯克利大学的Robert Olton 花费了大量时间证明它的存在。在一个实验中,他让160 名受试者猜谜语。他让一些人中途休息了一会,其他人则继续工作。中途休息似乎没什么作用。Olton 不得不总结道:“没有明显的孵化的证据。”他还补充说:“目前没有哪个声称证明了“孵化”过程的研究经受住了独立研究者重复试验的考验。”

还有关于“洞见”,也就是瞬间形成的解决方案是否存在?德国格式塔心理学家Karl Duncker 是第一批研究“洞察”的学者之一。在他最著名的那项实验中,他给了受试者一盒大头钉和一包火柴,要求他们将一根蜡烛固定到墙上作为阅读光源。解决方案是将装大头钉的盒子用大头钉固定到墙上——把它视为托住蜡烛的装置,而不是装大头钉的盒子。能把装大头钉的盒子看作托住蜡烛的盒子,就被视为具有“洞察力”的表现。Duncker 要求受试者们边想边说,他发现解决方案是逐渐出现的,而不是立刻出现的:每个发现这个解决方案的人们刚开始都想用大头钉做一个平台,后来才发现装大头钉的盒子才是更好的装置。

这些实验虽然只有几百个,但却很有代表性。可能根本没有创造力这样的东西。但是Duncker 的实验奠定了另一个假说的基础:杰出的解决方案都来自用寻常思维方法的平常人。费城天普大学的心理学家Robert Weisberg 对此总结道:

“虽然创意的想法和产品有时能产生深远的影响,但创新来源的工具可以很普通。”

“普通的思考”看起来比“创造力”更能描述人类的创造性行为。莫扎特的天才异于常人,但是他也并非通过魔法进行创作。他画出谱曲的轮廓,再进行修改,也经常受阻。那些伟大的作品并不是通过泉涌般的思路创作出来的,也不是不弹奏乐器凭空出现的,更不是一气呵成的。他的能力和专长成就了他的速度,但是他的作品完全是通过努力工作创造出来的。这一点在其它创造性领域同样适用。康定斯基(Kandinsky)的抽象表现主义画作看起来似乎是一蹴而就,但情况绝非如此,像《白边系列》(Painting with White Border)这样的作品至少有过21 幅草稿和5 个月时间来完成。莱特兄弟也不是一步飞天,而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行。他们先是在1899 年做了一个风筝,1900 年在风筝的基础上做出一个滑翔机,1901 年又进行了微调,1902 年对滑翔机再次进行改良,最终在1903 年给他们的滑翔机设计增加了螺旋桨,才造出了世界上第一架飞机。爱因斯坦作为天才的代表人物,甚至也不认同发现是“突然”造访的,当描述自己在提出相对论前如何解决一个特别困难的问题时,他说,“我是一步一步被引到这个结论上的。”

只有跟随其他人的脚步继续前行,才会发现奇妙的新天地。这是与“创造是一人之力,普通的思考人人皆有”这一假设的另一不同所在,并且似乎更为准确。爱因斯坦跟随的“其他人”包括恩斯特·马赫(Ernst Mach)、卡尔·弗里德里希·高斯(Carl Friedrich Gauss)、波恩哈德·黎曼(Bernhard Riemann)、马塞尔·格罗斯曼(Marcel Grossman)和格雷戈里奥里奇-库尔巴斯托罗(Gregorio Ricci-Curbastro)。牛顿就这个观点有一句名言:“如果我比别人看得更远,那只是因为我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他站在了他人的肩膀上是指他借鉴了乔治·赫伯特的研究成果,而乔治·赫伯特则是跟随罗伯特·伯顿的步伐,顺着这个链条下去出现的还有Diego de Estella、索尔兹伯里的约翰(John of Salisbury),以及伯纳德(Bernard of Chartres)。“巨人”这个词在他的表述里既是谦虚又是赞美。如果每个人能够看得更远是因为他们站在其他人的肩膀上,那其实不存在什么“巨人”,只是“人”而已。巨人跟天才一样,只是神话。

非凡的创造来自于普通人和普通的思考这一观点,近来变得更加流行了。在《点子工厂:贝尔实验室的历史》一书中,Jon Gertner 曾纠结于“伟人VS 仆人”这个命题,最终他得出结论,认为创新需要二者兼具。Walter Isscon 在他的最新畅销书《创造者》中描述计算机的出现时,发现自己不得不讲述许多人的故事,而不是某一个人。而Steven Johnsonzai 在他的新书以及PBS 电视节目《我们如何走到今天》中,同样反驳了“天才无从解释”的观点,提出“创新是集体协作网络的成果”。

这是个重要的转变。由于人口的增长,这个时代问题也越来越多。在一个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创造的时代,我们正丢弃“创造力”的神话,形成对如何创造的更好认识。我们并不具有同等的创造力,就像我们并不会同等擅长做所有事情,但是我们每一个人其实更接近于莫扎特,而非相反。我们都能够创造,我们都能够有所作为,并且我们应该如此。

翻译is译社林莹莹

本文由 Medium 授权《好奇心日报》发布,节选自 Kevin Ashton 所著《如何放飞一匹马:创新、发明和发现的秘密历史》一书。

[责任编辑:徐鹏远]

标签:天才 创造力 Hadam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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