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奥登亲历武汉空袭见证日军暴行(图)
软磨硬泡,到达徐州会战最前沿
1938年2月16日,他们先抵达香港,游乐了十几天,28日,当他们乘船由香港进入广东境内时,看到了日本的炮艇,他们马上进入了职业状态。在中国的行程不是十分宽广,但基本上围绕着战事,走的是一条离前线和日军越来越近的路线。每前进一站,都有不止一个人劝退,但他们坚持要去冒险。
当时日军已经对广州展开空袭,但是零星的,而且只袭击车站、机场和郊区,还没有轰炸过市中心。奥登他们在市长办公室跟市长谈话时,突然响起了空袭警报声,但有惊无险。在广州他们没有身处战地的感觉,于是,3月4日,他们乘火车前往汉口。前一天,大英帝国驻广州总领事先生告诫他们,粤汉铁路线遭到了日军轰炸的重创,而且还会被袭击,有时为了躲避空袭,或者为了抢修被炸坏的线路或车辆,乘客可能得在某个荒村过夜。他们没有被吓倒,回答说,那样的话正好可以消磨时间,而且夜宿稻田是极好的新闻材料。事实证明,总领事是在吓唬他们,一路上他们只在一个小车站看到轰炸的痕迹。
在武汉,他们亲历了空袭的紧张场面。3月15日晚,警报突起。他们没有躲避,反而爬到当时汉口最高的楼房(美国银行)的顶上,要亲眼看看空袭的盛况。电停了,电梯也停了,他们是摸黑走楼梯一步步爬上去的。到了屋顶,发现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好,照着扬子江和整个黑暗的城市。街道死寂,只有运兵大卡车呼啸而过,在拐弯时发出刺耳的刹车声。一共有6架轰炸机,相互紧跟着。探照灯交互照射着,光线有如圆规,像是在显微镜下聚焦于致命的细菌。防空炮火喷射着,炮弹追逐着敌机,但没有撵上。敌机还击的炸弹发出红色的火花,如同一群群恶毒的蝗虫。炸弹被投在了郊区的机场。后来,奥登他们听说,当晚有6架中国飞机还没来得及起飞就被炸毁了。
在武汉他们虽然看到了空袭的场面,但毕竟还是旁观。奥登想要看真正的战斗场面,当时中日双方的军队正在徐州集结、对峙,于是他们继续北上。先是前往郑州。列车晚点两个小时,到郑州已经是午夜之后了。主干道两边的房子破烂不堪,给人某种不祥之感,空中尘土飞扬,整个城市笼罩在某种邪恶的气息之中。在郑州和商丘一带,他们参观了几家医院,看到了许多从前线撤下来的伤兵的惨状。在一家军队医院里——实际上是一些连窗户都没有的临时营房,中间是一片广场。伤兵们穿着军装,躺在干草上,
三个人合用一床毯子。由于严重缺医少药,尤其是没有X光拍片设备,他们得不到包扎和消毒,更谈不上动手术,很少有子弹能够被取出来。重伤者只能等死。除非体格特别强壮,否则都没法被送到医院,有些伤兵由于出不起担架费,而被径直扔在了战场附近。
这种悲惨的场面更激起了奥登他们要赶往徐州前线的紧迫感。但是,直到3月24日才有火车前往徐州。他们向有关方面提出要去战壕,但一直没有得到允许。后来,找到前线最高指挥官李宗仁将军,才算成行。当时,徐州有五道防线,一开始他们只被送到了第四道,他们强烈要求去第三道,到了第三道,他们又死磨硬缠让人把他们送到了第二道。在第二道防线逗留期间,中日士兵之间发生了交火,他们赶紧撤退到安全地带。
后来,他们又去西安、南昌、金华和上海,直到6月12日,他们乘船离开上海,绕道美国回英国。
与宋美龄喝茶,意外见到蒋介石
30年代,奥登的诗名已经如日中天,俨然是欧美青年一代诗人尤其是左翼阵营的代表。大英帝国的大名人来了,他们基本上想见谁就能见谁。但他们并不太想见那么多大人物,在“挤满了文学名人观察家”的西班牙,奥登对此就感觉不爽。他们更大的兴趣在小人物,在“苦力”(车夫、挑夫、棒棒军、滑竿夫等)。不过,他们还是遇见了各色人等。如史沫特莱、路易·艾黎、冯玉祥、博古、宋美龄、蒋介石等。
其中,见蒋宋的经过是这样的:有一个美国的《时代》周刊驻黑龙江记者,姓唐纳德,先是成为张学良的顾问,后来成为蒋宋的顾问。3月14日下午,此人带着奥登他们去跟宋美龄一起喝茶,主要聊的是新生活运动。在奥登他们起身道别时,一个军官走进房间。此人秃头,看上去很温和;与新闻报道里那个披着斗篷、拄着拐棍的形象判若两人,他们几乎没能认出来。老蒋在公开的正式场合,像个幽灵,性情冷淡,近乎阴险。而在那个私人场合,他看起来很文雅,甚至有点害羞。宋美龄带他走到阳台上,两人手挽手,摆了个姿势,让奥登照相。在镜头下,蒋像个被要求挺直腰板的小学生,体态僵硬。奥登后来对道兹夫人说蒋“看上去就像个乡村医生”。
抗战时曾流行一句口头语“前方吃紧,后方紧吃”。奥登他们去见各方人士时,赶了不少饭局。不过,他们的目的与其说是饭局,还不如说是想听听那些人对战局的看法,更重要的是请求那些人给他们去前线提供方便。
出版《战地行》,但当时发行不佳
中国之行让奥登完成了组诗《战地行》,当时的《新政治家》杂志发表书评说“非常生动、真实,让人一读就想再读”。但是,《战地行》本身的发行业绩并不佳。《战地行》出版于1939年,直到1973年才跟他的其他著作一起,出了修订版。直到2003年,才出现它的法文译本,而且是由摩洛哥(而非法兰西)的出版社出的。法译本的书名比原著更加一目了然——《中国战争日志》(Journal de guerre en Chine)。
奥登到中国,开始把自己定位于“中立的观察者”,他喜欢探索人类在极端处境下最本真的心性。不过,随着行程的展开,他见到了日军的暴行所造成的严重破坏和中国人的苦难,同情心使他们自然偏向了中国,称日本人为“敌人”。
诗人奥登(1907—1973)
奥登,W.H.,和艾略特并称为二十世纪英语诗歌的两位巨人,出生于英国,后加入美国籍。曾与刘易斯·麦克尼斯结伴去冰岛寻根旅行,合作写下《冰岛书简》。西班牙爆发内战,他赶赴西班牙,虽未亲自参战,却写下了最优秀的战争诗《1937年的西班牙》。1938年,奥登与小说家伊修伍德一同前往中国。伊修伍德完成一部诙谐的旅行日记,奥登则写了一组严肃、睿智且雄心勃勃的战争诗。奥登曾是1965年诺贝尔文学奖最有力的竞争者。1973年,奥登因心脏病发作突然去世。他的诗歌《葬礼蓝调》曾被引用在电影《四个婚礼与一个葬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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